Aqua.Current救出任務,ISS套件本體破壞任務,以及突發性的紅之王奪回任務和災禍之鎧MK-Ⅱ破壞任務,在無限制中立空間中的累計所需時間,約為十二小時三十分.
換言之,回到了現實世界的梅鄉中學學生會室的春雪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的時候,被掛于正面牆壁上的指針式時鍾,從下午十二點二十分十秒作戰開始到現在,指針僅僅走了五十秒而已.如果將救出Current後重新加速了一次的事也考慮在內,可以說是相當快速的攻略.
在無限制中立空間中,有數次持續潛入過相同程度時間的經驗.可是並沒有如同這次一般,真切感受到以千倍速度流逝的時間密度這種東西.明明應該是加速了,卻感覺現實世界像是已經經過了數日一樣.
從壁掛的時鍾轉移開了視線後,充斥全校的熙熙攘攘的喧鬧聲傳入耳中.這是怎麼,眨了眨眼後才想了起來.今天——六月三十日,在梅鄉中學正舉行著一年一度的文化節.
明明上午在田徑部的攤子上吃了可麗餅,輾轉參觀了各處的教室展覽,還觀賞了劍道部的武士之舞,卻連那份記憶都無法立即喚醒.應該是在劍道場前與拓武彙合,之後在操場的美食街吃了午飯,大家一起從出入口走出操場,在那里——.
日下部綸倒下了.
「……!」
意識總算是完全恢複後,春雪上身從沙發靠背上彈起.雖然在周圍的一起戰斗過的伙伴們還在眨眼或是伸懶腰,還是先一步站起來吧——正打
算起身,便被右側的楓子摁住了肩膀.
「那,那個,我,想去醫務室……」
「我知道啦,我也要去.在那之前」
楓子莞爾微笑著,從春雪的神經連結裝置將用于緊急切斷回路的XSB線拔了下來.若是剛才猛然站起來的話或許接口就已經壞了.春雪縮了縮脖子,等著楓子把自己的線拔下來.
兩人同時站起身,從複式沙發走出後,朝黑雪姬轉過身來.
「學姐對不起,雖然有很多必須報告的事……」
「嗯.快點去吧.日下部君也在等著你吧」
「嗯,我去去就來!」
春雪朝微笑著點頭的黑雪姬快速低了一下頭,他急忙向門走去.因為跟在身後的楓子,
「五分後就回來」
如此地補充說道,雖然擔心起日下部會不會這麼快就起來,不過只能先看看情況如何了.
從位于第一教學樓一層西側的學生會室,到第二教學樓一層東側的醫務室有著相當的距離.用盡可能最快的腳步在因文化節的觀光客而擁擠不堪的走廊中前進著的同時,向身旁的楓子小聲詢問道.
「那個,師傅.ISS套件本體,應該被師傅和學姐你們破壞掉了吧?」
「姑且,是這樣的呢.不過還有一個,給予了我們幫助的人」
「誒?那是誰?」
「那件事,稍後再說吧.現在我擔心的是,即使將本體完全破壞了,也沒能消滅套件的終端……這件事呢」
「誒……誒誒!?」
豈止是擔心,這可是大問題.楓子輕輕撐住了由于過于驚愕畏懼以至于讓腳都互絆了一下的春雪的右手腕.她順勢挽起了胳膊,將臉靠近低聲私語道.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呢.若是就結論而言,雖然它沒能被消滅,可是已經被封印了.所以,全部的ISS套件終端都被無效化,應該也停止了對綸的精神干擾……」
「封……印,是嗎……」
雖說若是被無效化了的話不論是將其消滅還是封印應該都沒有問題吧,不過從話語的意象來看,稍微有些不舒服倒是事實.
但是,在這里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也不是辦法.只要看到綸的臉,那個瞬間應該就能判明.一切都結束了,或是還沒結束.
想到這里的時候,兩人的室內鞋踏過了走廊和第二教學樓之間的邊界線.從沒有了過往行人的走廊向右拐後,醫務室的門立即映入眼簾.
楓子將挽著的手放開,輕輕地推了一下春雪的背.他邊大口的吸著氣,邊將手放在門把上,悄悄地推開門.
「打擾了……」
以嘶啞的聲音打了聲招呼後,正坐在室內正面的辦公桌前的保健老師堀田三都轉過身來,微笑著.
「真的很快就回來了呢」
……很快?正想如此反問的時候想了起來.春雪將在前庭倒下了的綸帶到了醫務室之後,對堀田老師事先說了「把要事辦完後馬上就回來」後就朝學生會室而去了.
之後便潛入無限制中立空間,與數位強敵展開了激戰後總算是歸來了,所以在春雪的主觀中終究還是無法覺得是《很快就回來了》.不過因為對于堀田老師來說當然是數分鍾前發生的事,所以只好「是,是啊」地點了點頭.
因為老師用目光催促春雪,于是乎便急忙行了一禮後橫穿過醫務室,走向被用簾子隔開的床前.
潔白無瑕的簾布的另一側,闃寂無聲.
在拉開簾子之前理應打聲招呼因而張開了嘴,但卻不知該說些什麼.綸在睡著嗎.ISS套件的干涉完全停止了嗎.春雪他們的戰斗,真的成功驅散了侵蝕加速世界的黑暗了嗎…….
「綸,我要拉開了哦」
楓子代替春雪,如此說著的同時伸出了手.
簾子隨著輕快的聲音被拉開後,描繪出曲線的白色床罩,以及其前方稍顯有些卷曲的短發映入了眼簾.與楓子一同進入了隔間,拉上了簾子後,繞到了床頭側.
可以看到右臉枕在枕頭上,閉著眼的日下部綸的側臉.
睡顏用天真無邪來形容恰如其分.但能夠判斷ISS套件的干涉消失與否的只有其本人.楓子邊用指尖溫柔地觸碰著她的頭,輕聲道.
「綸……」
于是乎,看起來柔軟纖長的睫毛微微一顫,被抬起了分毫.
在眨動兩次,三次之後,雙眼睜開了七成左右.
淺色的虹膜中,蕩漾著繚煙般的光.眼瞳先是捕捉到了楓子,緊接著是站在其身旁的春雪.
「……日下部」
基本是僅以嘴的張動呼喚之後——.
綸浮現出淡淡的微笑,以雖顯微弱但清晰的聲音回答道.
「……有田……楓子師傅…….……在夢中……聽到了,你們兩位的聲音.還聽到了許多,其他人的,聲音.為了守護我……不,為了守護加速世界,拼命奮戰著的人們的,聲音……」
「綸」
楓子彎下腰用雙手捧住綸那小小的臉後,以溫柔的,卻稍有些緊張的聲音詢問道.
「綸……怎麼樣?」
怎麼樣,當然是,ISS套件的干涉停止了嗎的意思.
被詢問了的綸的瞳孔中泛著數道光亮,邊蕩漾邊凝聚著,產生出閃耀著純白色的水滴後徑直流向了臉頰.
但那,並不是痛苦或悲傷的眼淚.即使綸什麼也不說,春雪也能如此了解到.
「……謝謝你,師傅.謝謝你,有田.我……,我,好像還能,繼續當超頻連線者」
「……綸」
楓子也眼角泛光,同時用雙手將綸扶起,牢牢地抱在了懷里.注視著這般光景的春雪,也感覺到雙眼發熱.
師徒二人相互擁抱了超過十秒,這才分開.看到綸把臉轉向自己,春雪想說聲「太好了呢,日下部」而張開了嘴.
但是,當她把纖細的雙臂徑直伸了過來的時候,春雪就忘了言語呆立在那里.
于是乎楓子微笑著,用不容分說的力量推了一把春雪的背.向床靠近了一步的春雪的身體,被綸抱緊于雙臂之間.意識到了那柔軟和溫暖,以及隱約的花香,思考立即停滯——本以為會這樣,結果卻沒有發生.因為在春雪的心中產生的壓倒性的安心與喜悅,以及不可思議的苦悶,將往常的驚慌失措又或是大吃一驚不知拋到哪里去了.
抬起雙手,使其輕輕觸摸綸那小小的背.朝著近在眼前的耳朵,低聲細語道.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來自ISS套件,使日下部綸遭受苦痛的的精神干涉,完全被消滅了.春雪總算是確認了這點.
正確而言,在中城大廈與ISS套件本體戰斗,並將其破壞了的是黑雪姬,楓子,晶,謠四人.所以,或許春雪自身並沒能遵守拯救綸,以及綸的《哥哥》Ash.Roller這個約定.
不過,現在可以坦率地認為,沒有必要糾結這種事.因為大天使梅塔特隆已經讓他見識到了《Highest.Level》.
加速世界遠比春雪所想象的要寬闊,深邃,龐大.
而同時,也是脆弱,危殆,虛幻.
在這樣的世界中,每一個超頻連線者,猶如渺小的星星一般拼命閃耀著.數人集結在一起,形成恒星系.恒星系集結在一起,形成星系團.星系團集結在一起,形成一個銀河.
超頻連線者之間的對戰,是銀河中搏動著的生命的證明.因眾人認真地相互戰斗,或是勝或是敗,或是喜悅或是悔恨,廣闊的黑暗中才誕生出光,聲音,以及故事.
不論是綸還是春雪,雖然與加速世界的規模相比較的話都只是過于渺小的星星而已——但是,並不是孤身一人.不論何時,只要伸出手,都有心心相連的人在.
在至高層級所見的平行世界,《Accel.Assault》和《Cosmos.Corrupt》中全部的星星都滅亡了.迎來這個結局的原因,雖然現在還不得而知,但絕不能讓《Brain.Burst》世界重蹈覆轍.
綠之王Green.Grande一直無差別地將點數再分配的動機,現在的話也覺得能夠稍微理解一些了.
他是在抗爭著.向互相搶奪超頻點數,失去所有點數的人將立即被排除這種加速世界的規則抗爭著.僅僅一人,想要守護名為Brain.Burst的整個銀河.
對于獨自一人估計連小獸(Lesser)級公敵都無法戰勝的春雪,是無法模仿Green.Grande的.但是,卻可以與自己周圍構成同一個恒星系的伙伴們,互幫互助著共同前行下去.
肯定,也能讓恒星系變大……總有一天,成為星系團也不是遙不可及的.
「日下部,沒有消失而去……實在是太好了」
雙臂更加用力,並在打顫著的聲音中融入了千思萬緒,春雪如此說道.
「我也覺得……還能像這樣,見到有田,太好了……呢」
在耳旁,綸用哽咽的聲音低語回應道.
緊接著——.
「你們兩個,打算親熱到什麼時候?」
話音傳來的同時伸進了兩只手,將春雪和綸分了開來.兩人一齊側過臉後,看到了楓子看傻了一般的笑臉.
像是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大膽過頭的舉動,春雪來回看著綸和楓子發出「那,那個,這個」的尖聲.
「那個……對,對了,跟學姐們,說了五分鍾就會回去呢,差不多是時候該回去了……日下部,能走的了嗎?還是說,再在這里休息一會更好些?」
「那個的話不必擔心哦,鴉先生」
楓子坐在了床旁放置著的折疊椅上後,輕聲接著說道.
「方才,小莎發來了信息.因為學生會室只能使用到十二點三十分為止,所以會議好像改為通過校內局域網在通常對戰中舉行.發起者是小莎,對手是我,你們倆應該只要進入觀戰席就可以了」
「啊,明,明白了」
春雪坐在了楓子旁邊的椅子上後,綸也直起腰疊腿坐在了床上.今天因為是文化節,所以並非梅鄉中學學生的綸也被允許限制性接入局域網.
再者,因為楓子既是綸的《上輩》也是其師傅,登錄了自動觀戰應該也是理所當然的.
「還有十秒」
楓子宣告道,並將身體托于椅子的靠背上.春雪也以舒服的姿勢等待著加速.
忽然轉眼看向床上的綸,其用指尖,愛憐地輕撫了神經連結裝置外殼上劃過的閃電形裂縫.
太好了,再次這麼想到的下一個瞬間,啪唧~~~~!的加速聲轟鳴于腦內.
燦爛奪目的陽光自望眼欲穿的藍天照射而下.其照射著的地面放眼望去也盡是一片湛藍.因為整個空間都被水所覆蓋著.
自然系,水屬性的《水域》場地.與《大海》場地不同,因為水深僅有十厘米左右,所以既不會淹沒假想體也不會掀起驚濤駭浪.
正因建築物全部都是以被太陽暴曬而變白了的混凝土構架而成,所以在其縫隙間的水面上微波瞬間蕩漾而去的情景,美不勝收卻又略顯淒寂.
在超頻連線者之中,似乎也有將其稱之為《絕美的世紀末場地》的人.
出現于十幾米高,百米寬的混凝土構架——梅鄉中學第一教學樓屋頂上的春雪,心神被這浸水世界的美景所奪去片刻後,東張西望巡視了四周.由于觀戰者被隨機設置在其中一方對戰者的周圍,附近應該有楓子或是黑雪姬才是,可兩人都怎麼找也找不到.
嘗試著確認了視野下方顯示著的兩個箭頭後,不論哪個都指示著著春雪的正前方.可即使看向前方,也僅僅只有化為了寬闊無人的水面的操場在熠熠生輝著而已.
「咦,她們在哪呢……難道已經移動到學校外頭了……」
就在春雪從混凝土的邊緣探出身子喃喃自語時——.
「在real.down啦」
這樣的聲音從身旁傳來.邊向操場的對面的街道集中著注意力,他無意識地詢問道.
「那個,是什麼意思啊」
「那還用說嗎YOU.real是《真》,down是《下》,合起來不就是正下方嗎」【譯注:日語中真下為正下方】
「那,那有些不對吧……」
「Really?那英語里正下方怎麼說啊」
「那個……大概是right under之類的吧……」
春雪一邊繼續著不找邊際的談話,同時按其所說朝教學樓的正下方窺視後,總算看到了面對面站著的兩個女性假想體.一邊是好似黑瑪瑙般的黑色,一邊是仿佛海藍寶石般的淡藍色,正是Black.Lotus及Sky.Raker……
「————!?」
春雪猛地抬起頭,接著猛然向右看.
緊接著就看到,有一個抱著胳膊站著的,略有些大個頭的男性(M)型假想體.
身著異常顯眼打著鉚釘的騎手夾克,頭戴仿造骷髏的頭盔.雖然並沒有騎著自豪的美式機車,但除了身為日下部綸《哥哥》的世紀末騎士Ash.Roller別無他人.
他被Magenta.Scissor在其作為其分身的機車中塞入ISS套件,並被變化成異樣的半機械半生物的機車吞噬.套件的精神干涉甚至波及現實世界的綸,為了保護妹妹,甚至曾下定了自己將點數全損的決心.春雪他們之所以在文化節最熱鬧的時候趕赴無限中立空間的直接理由,正是為了幫助Ash和綸.
因黑雪姬她們的奮戰ISS套件本體被破壞——雖然詳情要等接下來召開的會議才能得知——不過全部的套件終端已經被封印了.就目前所見,似乎Ash.Roller也完全擺脫了套件的影響.
「a……a……A……」
Ash兄!!!!!!
這里本該是如此喊著撲過去的鏡頭,但因方才進行了愚蠢至極的對話,所以這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春雪將面罩下的嘴一張一合的同時,就這麼呆立著,隨後,
「喂,烏鴉混蛋」
遠眺著無限寬廣的浸水都市,世紀末騎士粗魯地說道.
「怎,怎麼」
「看樣子,是欠了你一筆呐.所以,剛才的事我就當no count了」
「什,什麼?剛才的……是指什麼?」
「你還敢問ing?!當然是在現實那邊,你把綸hug了個痛快的事啊你這個光頭曾亮的混蛋!」
「我,我,對對對不起哥哥!!」
「Who is你哥哥啊YOOOOU!話說在前only僅限這次啊混蛋!下次要是再敢hug的話就用本大爺的機車把你軋成薄片哦!ultra xin哦!剛才的xin有罪過的sin和薄的thin兩個意思哦,本大爺,mega coo————l」(譯注:sin和thin在日語里都念xin)
春雪呆滯地看著抱著胳膊滔滔不絕Ash.Roller,總覺得種種辛苦都白費了啊……這麼想著的時候.
「Ash,鴉先生」
從十幾米下的地面,不對是水面,傳來了楓子的聲音.
「再過五秒還不下來的話就要請你們吃苦頭了喲~」
「y,yes sir師傅!」
作出抬頭挺胸直立不動的動作後,Ash悄悄地向正下方瞄去.由于是觀戰者所以不論從多高的地方跳下去也不會受到傷害才是,可卻遲遲不見他想邁出腳.
「……你在做什麼呢Ash」
「那個,雖然是傳聞啊,不過聽說水域場地的水中偶爾會有超大的海蛞蝓啦,海葵之類的啊……本大爺,對蠕動的東西有點……」
「…………」
春雪一聲不吭地推了一把Ash的背後,兩人一起從教學樓上跳了下去.喊著「noo——!」並四肢亂蹬著墜落而下的世紀末騎士,噗通一聲以栽倒的姿態入水.在其身旁輕輕著水後,朝著楓子和黑雪姬低下了頭.
「學姐,師傅,對不起來遲了.大家在……?」
「早就集合了哦.在你的身後」
黑雪姬如此說道,春雪便轉過頭,遂即看到了教學樓一層部分的混凝土結構材料上,並排坐著的六個人的身影.
當然,假想體全員都毫發無傷.半透明裝甲沐浴在由藍天射下的太陽光,以及來自水面的反光中熠熠生輝.
邊注視著伙伴們,春雪再一次地深切體會到持久的苦戰已經結束了.
消滅了ISS套件本體,驅散了想要在加速世界蔓延的黑暗.在通常對戰空間中超頻連線者們純粹地比拼技巧和智慧以及毅力,在無限中立空間中軍團成員們挑戰巨大的公敵的日子回來了.
可是,在這個世界中並沒有《她》.給予了春雪翅膀與勇氣,教導了他許多事的,純白的大天使已經不複存在了…….
「好了,差不多該開始了.畢竟通常對戰三十分鍾就結束了」
聽到黑雪姬的聲音,春雪深吸一口氣,大聲回答道「是!」.
楓子和黑雪姬先是從教學樓上切出混凝土塊並排擺放于操場上.
在參加了任務的九人,加上Ash.Roller共十人團團而坐開始會議,首先是由春雪一個勁兒地說了起來.
追著搶走了仁子的Black.Vise闖進了的,推測為加速研究會根據地的港區戰區的學校.
曾一度追上Vise卻又再次跟丟,向日暮途窮的春雪出聲搭話的大天使梅塔特隆.
在中庭的決戰.Wolfram.Cerberus的闖入.由于CerberusⅢ也就是能美的複制體,仁子的強化外裝被搶走.然後,從天而降的紅色光,及災禍之鎧MK-Ⅱ的誕生——.
總算是將令人目不暇接的事情經過說明到這里,春雪緩了口氣的時候,黑雪姬將視線投于搖蕩的水面上邊喃喃道.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由于我們將ISS套件本體破壞了,導致其積蓄著的負面心意被轉移到研究會的根據地,在最糟糕的時候創造出了新的《鎧甲》……是這麼回事吧……」
「那可不是你們的錯哦,Lotus」
盤腿坐在混凝土塊上的仁子,立即插了一句.
「Argon那個家伙,是這麼說的哦.『不管咋說也太早了吧,難道說那些家伙把那個給做掉了嗎』.那個應該就是指ISS套件本體吧.然後,太早了是指,心意能量轉移的時機……也就是說加速研的那些家伙,本來是打著積攢更多能量的主意.若是按那些家伙的計劃進展下去的話,災禍之鎧MK-Ⅱ會比與我們所戰斗過的那個強上兩倍三倍,弄不好會強上十倍左右才對.所以那個時機是正確的,因為煞費苦心總算是將其打倒了呢.不過可惜的是,沒能夠給出最後一擊……」
「雖說若是如此心里會稍微好受一點……話說回來,雖然這麼說有些對不住,不過你們居然真能將其打倒呢.在中城大廈看到了虛無屬性的爆炸,那可是已經,遠遠超過了強化外裝的等級啊」
「一點沒錯呀.若是引誘到帝城與四神打起來的話估計都能將它們打倒,大概是這種程度的東西呐…….可得好好誇獎一下你的《下輩》,若是沒有Crow在我們毫無疑問會被秒殺的啊」
一下子被吹成這樣,連一邊的帕德小姐都連連點頭,春雪慌忙左右擺著手說:
「沒,沒有的事,全靠大家到最後都沒有放棄才終究是打贏了.若是我一人的話,估計從一開始就逃跑了……」
「別那麼謙虛啊,春雪君.今天的MVP,毫無疑問就是你了」
剛一被黑雪姬,用包含溫柔笑容的聲音如此說了,溫暖的喜悅就從心的深處湧上心頭.
但春雪卻再一次輕輕搖了搖頭後,稍稍抬頭仰望藍天邊說道.
「非常感謝.不過……那真的,並非只是我的力量.借予了我翅膀,最後還與我一同奮戰的,大天使梅塔特隆……若是沒有她,絕對是無法打倒MK-Ⅱ的……」
即使春雪合上了嘴,一時間也沒有人作出反應.
終于發言的,是到現在為止都靜靜聆聽話語的Ash.Roller.
「但是Crow啊,那個梅塔特隆,不是公敵的老大嗎?這真是gega unbelievable啊,公敵又是說話,又是跟你組成tag什麼的啊」
「誒誒……但是,梅塔特隆她,並非是普通的公敵.即使所降生的世界不同,但與我們擁有著一般無二的靈魂呢……我是,這麼覺得的」
再一次地,僅僅只有微弱的水聲充滿于場地之中.
大家會迷惘也是沒辦法的.對于超頻連線者來說無限空間中的公敵是究極的敵人.以壓倒性的戰斗力擊潰大型團隊,有時甚至會被其無限EK而陷入點數全損的窘境.
尤其是,封鎖中城大廈的神獸級公敵大天使梅塔特隆,曾是今天的作戰的最終討伐目標.即使聽到說那梅塔特隆成為了同伴,一時間也難以相信吧……
「我相信哦!」
由于千百合猛地如此喊道,春雪不由得發出「誒」的聲音.
「因為,我可是見過公敵與超頻連線者友好相處的實例的啊!」
「實例……啊,對了,《小Cur》啊……」
四天前,在與千百合一起來到了無限中立空間的世田谷戰區中,春雪與名為Chocolat.Puppeter的四級超頻連線者相識了.她與種族名為《Lava.Curbuncle》的小獸(Lesser)級公敵長時間彼此交心,終于將其馴服,不,是終于結下了深厚的友情.
緊接著千百合之後,晶也微微點了點頭.
「我也曾聽聞過,極其罕見但確實有公敵非攻擊性化的例子……這種傳聞.雖然神獸級程度的高位公敵會如此還是第一次聽說,但如果其對象是Crow的話……這麼想的話也感覺能夠接受了」
「若是鴉哥哥的話,估計與《太陽神印蒂》都能相處融洽的說!」
聽到謠的發言,大家都發出了歡樂的笑聲.
笑聲停下了的時候,這次是由左側的拓武點了下頭後說道.
「原來是這樣……在那個學校里,在小春周圍飛著的小小的圖標,那個就梅塔特隆本人吧……」
「是啊,她為我們指了路」
「真的假的,我還說她像蟲子一樣.下次見到得道個歉呐」
正當千百合一副抱歉的樣子縮著肩膀的時候——.
春雪自開始這個話題後一直忍著的淚水,雖然只有一滴,但吧嗒地滴了下來.
由于是在鏡面護目鏡的里面,所以想來大家應該是不會知道的,但坐在右側的楓子探頭瞧著他的臉.
「怎麼了,鴉先生?」
「不,沒……沒什麼」
如此回答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想要瞞過熟知其性情的伙伴們實在是做不到.就這麼讓假想的淚珠一個接一個地溢出著,春雪對千百合說道.
「阿千……已經,那已經不可能了.梅塔特隆她……為了打倒MK-Ⅱ,將自身化為《Trisagion》的光……消失不見了」
春雪結結巴巴地向沉默不語的大家講述了在不可思議的《Highest.Level》中的體驗.
大天使梅塔特隆展示給他看的東西.告訴給他的事.
以及,關于她期望看到的,世界的最盡頭——.
春雪將到梅塔特隆消失為止的事講述完,沉默整整持續了十秒以上.
視野上方的時間倒計時,到了剩余五百秒的時候,黑雪姬嘟囔了一句.
「最後的神器,《The Fluctuating Light》才是,加速世界存在的理由……在名為《Highest.Level》的空間中,梅塔特隆這麼說了嗎……」
「如果那是事實的話,即使某人到達了十級,世界也不會終結……也就是這個意思」
楓子給予了其回應後,黑之王將面罩緩緩地上下搖動.又經過了短暫的沉默後,靜靜地說道.
「……我到達九級的時候,視野里顯示出的信息原文,正確而言是這樣的.When you go up to the next level,you will meet the CREATOR and realize the true purpose of BRAIN BURST,true meaning of the WORLD……若是到達了下一級,你將見到編寫者,了解Brain Burst存在的真正目的,以及世界存在的真正意義」
「確實,某人達到了十級的話游戲就將隨之被攻略……什麼的並沒有寫到呢……」
看著同樣的信息的仁子,以略帶怒氣的口氣說道.
「……不過,如果游戲不會被攻略的話,那為什麼賦予《十級》如此大的意義呢?必須使五位同樣的9級玩家(Niner)全損才能夠到達十級這種沉重過頭了的條件,其中到底有什麼意義……?」
「……誰知道呢.真相,只能問編寫者什麼的……可是,聽完了春雪君的話後,感受到了與以前不同的印象呢.編寫者在期盼著到達十級的人出現的同時,似乎也在懼怕著……我有這種感覺……」
聽到黑雪姬的話,仁子也低聲哼哼.
忍耐著刺于心中的缺失感,春雪嘟囔了一句.
「如果編寫者在懼怕著的話,那或許是,與另兩個世界……《Accel.Assault2038》,《Cosmos.Corrupt2040》的停止運作有關.若是三個游戲的編寫者是同一個人的話,他……雖然或許是她,或許是因為那個人只剩下我們的《Brain.Burst2039》而已了.若是,由于某人到達了十級,因而出現了游戲的最終階段一樣的東西的話」
在至高層級中,梅塔特隆曾說過.
很久很久以前,在另兩個平行世界中,也有著許多星星們在閃耀著.但是,那光芒一點一點地持續減少,終究是完全消失了.
說不定,那兩個世界比春雪他們的世界搶先一步得出了《結果》.不知道是某人到達了十級向帝城攻略發起了挑戰,又或是在那之前全員都點數全損了之類的.
但至少,這個世界也有著重蹈覆轍的可能性.譬如誰都不能到達那最盡頭的光,就這樣被黑暗吞噬消亡……這樣的可能性.
輕輕用左手觸摸著陷入沉默的春雪的右手,楓子以沉穩下來的聲音發言了.
「……綠之王曾就Accel.Assault以及Cosmos.Corrupt這兩個《試作》闡述過的事,不久前聽鴉先生說過了……但若是如此的話,有著得到更加詳細的情報的必要呢.Ash」
突然被點到名的Ash.Roller,一下子挺直了背脊
「是,是yes師傅!」
「預約一下近日與Grande的會談.雖說場所就交給你了,不過中立的戰區是最理想的呢」
「了,了解yes師傅……誒,G,GGGGrande是,莫非指的是是我的軍團首領!?當當當當……」
「當真really哦.拜托了呢」
只要楓子對其莞然一笑,即使是Ash也說不出「gega impossible!!」了.看著石化的世紀末騎士,春雪終于是微微咧開了嘴角——
就在那時.
先不論是從哪傳來的,總之聽到了聲音.
「沒有那個必要,超頻連線者們」
如同年幼的少女般甜美,高潔的聖女般清澄,高貴的女王般莊嚴的聲音.
聲音的組成明明與梅塔特隆的相近似,但可以確信本質上完全不同.不如說完全感覺不到理應作為聲音本質的發言者的心.
堅硬,陰冷,平滑的牆壁,完全拒絕著共鳴.
到底是誰……正想環視周圍的時候,春雪察覺到了黑雪姬的異樣.
擁有《絕對切斷(World.End)》這個別稱的黑之王,全身僵直比方才的Ash.Roller更甚.面罩里的目鏡浮現出異樣的光,但流露出的究竟是怎樣的情感春雪也無法解讀.
以前,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黑之王.即使如此,春雪也感覺能看見在假想體中的黑雪姬本人的表情.
那一定是帶著驚愕,敵意,以及恐懼.
瞬間,春雪察覺了.不對,是想起來了.
——剛才的聲音,我也,曾經聽過.
並不是直接聽到的……是在夢中.在帝城中共享了的,Chrome.Falcon的記憶之中.
「…………在教學樓的上面!」
仁子喊道,除了黑雪姬外的全員,都從混凝土的椅子上跳下後同時轉向北方的空仰起了頭.
梅鄉中學第一教學樓的屋頂中央部分,有一個用以遮蔽樓梯轉角的平台的閣樓向外突出.在那之上,有一個人.
並不是對戰假想體.纖細的身體包裹于夏裝連衣裙中,金色長發隨微風飄舞的,一位少女.可是臉被像是在假面舞會上使用的鉑銀假面所覆蓋著因而看不見.
對戰空間中居然有真人的女孩子……?如此迷惘了一瞬之後反映了過來.那是觀戰用替身假想體.也就是說,黑雪姬和楓子所開始的對戰中,有著春雪他們以外的超頻連線者作為觀戰者混入了進來.
「你,是什麼人!!」
再次響起仁子尖銳的聲音.即使受到紅之王的質問,純白的少女也毫不為之所動.在閣樓頂端站著,雙手挽于身後.
水域場地中的風漸強,使少女的金發和連衣裙大幅搖擺.優美纖細的臂與腿的曲線,實在無法看做是多角形.
雖說背後沒有蝴蝶的翅膀,色調也完全不同,但假想體與黑雪姬在校內局域網中所使用的黑色禮服的替身假想體感覺上很是相近.在春雪的腦中,一瞬間閃過《白雪姬》這個詞.
蕩漾在廣闊的水面上的微波平息之後,覆蓋住眼睛鼻子的薄薄的金屬假面之下,優美的嘴唇稍稍動了動.
「我的名字,稍後再問Lotus吧.現在,來說說更重要的事吧」
將黑之王稱作——Lotus.
春雪再一次稍稍向黑雪姬投去了些視線.假想體孤身一人坐在臨時椅子上的漆黑色假想體,保持著劍形的手腳交叉著就這麼一動也不動.
不對,只有一個地方……只有右手的劍的刀鋒,極微弱地顫抖著.那震動是表示著懼怕,還是表示著憤怒呢,春雪無從判斷.
將視線轉回教學樓上方後,謎之少女以被假面所隱藏起的雙眼直直地回看了他,以朗誦般的聲音說道.
「Accel.Assault2038,以及Cosmos.Corrupt2040.這兩個世界滅亡的理由……那是因為,不論哪個世界,都失衡了」
「……失衡……?」
拓武以警戒及在意各參一半的聲音回問道.
「對.AA2038充斥著過度的爭斗……而CC2040充斥著過度的融合.換而言之,AA世界中除自己外的全部玩家都是敵人,CC世界則中都是同伴」
一邊在意著黑雪姬的情況,作為游戲者的春雪,將少女的話反射性地理解了.
或許Accel.Assault,換言之就是除自己外的全都是敵人模式(free for all mode)的游戲.而Cosmos.Corrupt則是,除自己外全是同伴模式(cooperative mode)的游戲吧.
若是如此,確實不論哪個都失衡了.若是與所有的玩家既可以是敵人也可以是同伴的Brain.Burst2039相比的話.
可是,這種失衡毀滅了世界……這又是什麼意思呢.如果只是AA世界的話可以理解.玩家們總是相斗相殺的話,到最後只會剩下一個人是當然的事.可是,就連應該是全體玩家協力向攻略的目標前進的CC世界,也在同時期衰亡了又是怎麼一回事.
教學樓上的少女,像是看穿了春雪的疑問一般,發出了清晰悅耳的聲音.
「過渡的融和,過渡的協調……這些會產生的不是加速而是停滯.CC世界的時間是停止了.因而消亡了…….從這個角度來說,你們所深愛著的這個世界,或許也開始一點一點淤塞了也說不定呢」
在話語的最後,少女參進了呼呼的微笑.
那甜美的聲音,再次強烈地刺激了春雪的記憶.
在帝城與春雪同步過的超頻連線者,Chrome.Falcon.他之所以會變成初代Chrome.Disaster,是因為其深愛的搭檔Saffron.Blossom,在其眼前被一次又一次地殺死.而且是,利用被稱為地獄長蟲的神獸(Legend)級公敵《耶夢加得》無限EK而導致的.
導演了那出慘劇的是,加速研究會的Black.Vise和Argon.Array.並且當時還有一人在場……雖然被不可思議的光所包圍著無法看到其身形,不過是比Vise他們還要上位的某人也在場.一個擁有甜美的,清澈的,莊嚴的聲音的人.
「……難道,是……」
與春雪擠出了嘶啞的聲音,基本是同時.
到現在都一動不動的黑雪姬,昂然地抬起了面罩.
由坐著的姿勢高高跳起,向後翻了一個跟斗後,在混凝土塊上發出咔的一聲站立著地.以右手的劍的刀鋒,對准了教學樓上的少女.
「——你想說這就是理由嗎!」
那是比任何刀刃都更加銳利的,激烈的叫喊聲.
可是春雪卻發現了在黑雪姬凜然的聲音以及謎之少女替身假想體的甜美聲音中,有些許共通的聲響.
「散播著ISS套件這種替代品,事到如今還想將你那歪理邪說來正當化嗎?」
黑雪姬將挑起的劍,猛然地揮斬——.
黑之王,喊出了其名.
「回答我!!白之王……以及加速研究會會長,White.Cosmos!!」
水域場地的風,停止了吹拂.
太陽將光芒藏起,水面如同鏡子一般風平浪靜.厚厚的黑云將萬里無云的藍天遮蔽了起來.這明明只是被預設好的天氣變化活動罷了,但卻仿佛像是場景其本身在膽怯著一般.
不久後閃電在被染上了墨色的天空中猶如生物般爬來爬去.低沉轟鳴的雷聲,在腳邊的水面上喚起了絲絲波紋.
白之王,White.Cosmos.
擁有著《虛幻永恒》這個別稱,白色軍團《Oscillatory.Universe》的首領.作為黑之王的《上輩》,也是其親姐姐.讓黑雪姬深信紅之王Red.Rider所做的作為和平的象征的槍《Seven.Roads》是究極的破壞兵器,迫使七年半前的慘劇發生的罪魁禍首.
在春雪所參加的七王會議中總是派代理人出席,僅此一個不現其身的純色之王,與同樣至今一直被謎團所包圍著的加速研究會的首領是同一個人,黑雪姬似乎是這個意思.
「怎麼…………會…………」
從春雪的喉嚨漏出的聲音,以自己都無法聽到的程度微微顫抖了.
其他八個人,驚訝的程度也各不相同.表現出了最大程度驚愕的是Ash.Roller,以沒用Ash語的「騙人的吧……」呻吟道.
可是另一方面由于千百合嘟囔了一句「果然」,春雪奪回了僅僅一點點的思考能力,向青梅竹馬出聲詢問道.
「果然……為什麼……?」
「你聽我說,我們闖入了的加速研的根據地……是自舊東京塔向西南兩公里左右的地方吧?然後呢,和學姐所說過的,白色軍團根據地的女子學校基本是同一個位置啊」
聽到千百合的話,楓子微微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哦,Bell.我們也在從中城大廈開始移動的時候注意到了.白色軍團正是加速研究會的偽裝……本來打算在這次集會的最後告知你們的……」
「沒想到白之王親自現身了,我也沒能預想到呢」
在晶的喃喃聲後,謠也補了一句「……的說」.
佇立在雷云前的少女替身假想體,即使遭到了黑雪姬的聲討也依然保持著沉默.夏裝連衣裙的下擺以及金發,在刮起了的凜冽冷風中大幅飄動著.
最後一個反應了的是,紅之王Scarlet.Rain.
朝著教學樓一步,兩步地邁進後,拋出包含炙熱的聲音.
「……你就是……你就是一切的幕後黑手嗎.不僅是ISS套件……做出災禍之鎧The.Disaster,使其一個接一個寄生了在數個超頻連線者身上,就是你干的好事嗎,White.Cosmos!!」
從伸于屋頂上的少女面前的右手中,緋紅的斗氣猶如火焰般竄起.
仁子將身為其《上輩》的Cherry.Rook,親自以《斷罪一擊》讓其全損退場了.其原因是,Rook成為了第五代Chrome.Disaster,對其他軍團的隸屬成員進行了無差別襲擊.
雖說交給Rook災禍之鎧的是黃之王Yellow.Radio,就連他的這個行為,恐怕也是加速研究會以黑手暗中進行了誘導的結果吧.自加速世界的黎明期開始,白之王和Black.Vise就不斷地播撒著悲劇的種子.
透過鉑銀色的假面俯視著將全身包裹于憤怒的火焰中的仁子,少女打破了長時間的沉默.
「曾經數次強行給你分派了痛苦的差事呢,新的紅之王.但是那也是,認可了你的實力的證明……即使這麼說,當然估計你也是不會原諒我的吧」
「那……那還用說嗎!累積已久的欠賬我會百倍奉還的!!」
「若是你,真的如此期望的話……」
她浮現出無暇的莞爾微笑.
少女——白之王White.Cosmos以像是哄小孩的口氣說道.
「我現在,就接受從現狀的通常對戰模式,變更為亂斗模式吧」
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花去了半秒左右.
的確,一對一的通常對戰,只要全部的觀戰者同意的話可以切換至場地內的全員成為對戰者的亂斗模式.現在沒有體力槽的紅之王和白之王,變得可以直接對戰.
可是——.
「……你,是認真的嗎.以那個模樣就能與我們對戰,你這麼說是認真的嗎」
正如仁子所說,白之王現在,正使用著觀戰用替身假想體潛入著對戰場地.
替身的戰斗能力,比起一級的新手都遠遠不及.而且,切換至假想體的操作,必須要在現實世界用BB控制台畫面操作.
實際來說可行的只有一味逃跑而已,但是《水域》場地的建築物只有框架因而死角很少.即使她是白之王,以包含兩位王及高等級玩家四人的十個人為對手,逃跑直到剩下的一百二十秒結束也太過困難了……
不,錯了.恐怕即使是以替身假想體的身體也能夠驅使的力量,在加速世界中是存在的.
心意系統.
那就是,白之王自信的源頭.只要能使用心意,即使是替身假想體也能夠逃跑至戰斗結束……不對,或許,她是認為可以取勝.
不明白.White.Cosmos的想法無法推測.
王會像這樣,好似一時心血來潮一樣挑起與其他的王的戰斗之類的,真的可能嗎.白之王是被即死規則所束縛的9級玩家(Niner).用防禦力等同于紙的替身假想體戰斗,若是敗給了同樣9級的黑之王或者紅之王的話,那個瞬間就會點數全損的.
為什麼.為何要這樣.為何能如此毫無氣勢地,肅然地站得下去呢.
「……Cosmos…………」
黑雪姬以嘎吱嘎吱般的聲音喊著《上輩》的名字.
左手閃爍著,操作著指令菜單.然後只要按下三次按鈕的話,亂斗模式變更邀請就會出現在全員的眼前.
————這是陷阱嗎.
————還是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呢.
面對懸于空中的左手微微發抖的黑雪姬,楓子,對晶,對謠,都沒有想要說些什麼的意思.僅僅只需遵從軍團長的決斷這種覺悟,化為無色的斗氣從《四元素》們的全身被散發出來.
突然.
在春雪的背後,現在已經不複存在的白色翅膀,——似乎刺痛地抖動了一下.
在無限中立空間中數次曾感受過的感覺.來自梅塔特隆的,警告.
即使知道這感覺是虛幻的,春雪仍舊瞬間跳出一大步,將自己的右手插進了黑雪姬左手的下方.同時,轉向屋頂上佇立著的少女,湊集著所有的勇氣大聲喊道.
「白之王!!你的提案是不公平的!!」
越過了數層思考路徑,近乎是以本能說出的話.
「……為何,你會這麼想呢,Silver.Crow?」
被White.Cosmos叫出了名字的瞬間,令人毛骨悚然的壓力垂直貫穿了假想體的核心,但他拼了命穩住雙腳的同時接著說道.
「那是因為,你的手下Black.Vise將紅之王的強化外裝奪走了一個!如果你是為了謝罪而應戰的話,就該先把那個還給她!」
包括黑雪姬在內的全員,都以些許詫異般的表情看著春雪.
另一方面,屋頂上的白之王,在假面之下淡淡微笑.
「原來如此.雖然你的道理半通不通,不過很遺憾我沒法答應你的要求呢.那個《鎧甲》對于我來說也是重要的希望的說.聽到說眼看就要再次被你們所淨化,還原的時候好不容易才回收了,你知道我是松了多大一口氣嗎」
「…………希望?你說希望……?」
雖說是作為為了阻止戰斗而多嘴了的人,不過聽到了白王的說法的瞬間,春雪也感覺到在自己心中也湧出了巨大的憤怒的火焰.
「ISS套件讓許許多多的人飽受痛苦折磨……將梅塔特隆從居城中強拉出……把全損了的超頻連線者像僵尸一樣操控……從Rain身上強行奪取了強化外裝……Cerberus也被強制分派了那麼艱辛的職務……這最終得到的東西,你居然敢說,這是,希望!!」
喉嚨幾乎快要撕裂般叫喊著,春雪瞬間的思考累積了起來.
——不止是如此.白之王和加速研究會所造成的悲劇,遠遠不止如此.
Chrome.Falcon,Saffron.Blossom,《野獸》,曆代的Chrome.Disaster,初代紅之王Red.Rider.
還有,黑之王,Black.Lotus.
三天前,黑雪姬將臉埋在春雪的肩膀上哭了.為被白之王所操控,手染上朋友的鮮血,置友情于不顧,以至于讓軍團都崩壞了的過去而後悔得哭了.
看到那眼淚,春雪發誓.若有一日與白之王相對峙,一定要說出來.居然欺騙妹妹讓她流淚將其趕出家門,你還能算是姐姐嗎,這是《上輩》該有的行為嗎——一定要這麼說.
向哆嗦著的胸口深吸一口氣,想以最大的聲音喊出來,在那之前.
黑雪姬將左手的劍輕輕地放在了春雪的右肩上.同時,輕聲道.
「……Crow」
僅是如此,春雪就領會了黑雪姬的意思.
現在還不是時候.
與白之王的決戰,有更相襯的時機以及場所.
「……好的」
點著頭,春雪總算是將怒氣咽了下去,退了一步.與其交替向前走出的黑雪姬,將到方才為止還緊繃的氣場轉變為凜然的決意,朝著白之王宣言道.
「Cosmos.你的希望,對于除你以外所有的超頻連線者來說正是絕望.對于Vise和Argon來說一定也是」
「……或許如此吧.不過,那又怎樣呢,Lotus?」
對于她依舊沒有起伏的反問,黑雪姬也沉靜地予以了回答.
「或許對于你而言是微不足道的東西,可我們也有希望.你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許多超頻連線者們都抱著他們各自的希望拼命地戰斗著.不論你如何輕蔑,愚弄,踐踏,我們的……全體超頻連線者的希望也絕不會消失.小火苗聚集起來,成為巨大的烈焰,總有一日會將你們所散布的冰冷的絕望燒得一干二淨」
從毅然斷言了的黑之王全身燃起的青紫色斗氣,使腳邊的水面掀起激浪.
像是呼應著斗氣一樣,從遮天蔽日的黑云接連不斷地劈下雷電,直擊第一教學樓的各處.立于屋頂閣樓上的白之王咫尺之地也被落雷所擊,可少女的身影絲毫不為之所動.
電閃雷鳴之中,作為《上輩》的姐姐向作為《下輩》的妹妹的臨別贈言甜美地響起.
「你變得堅強了呢,Lotus.真是期待呢……你,以你的意志,站在我身前的時候……」
雨滴開始飄然而下,打濕了少女的身影.
其身被不可思議的光的粒子所包圍著,白之王White.Cosmos,以朗誦般的聲音說道.
「在此之前我將于蝶夢中假寐片刻.再見了,超頻連線者們.能和你們交談,真的很開心呢…………」
在瓢潑大雨的對面,少女的身體——似乎化為了小小的光之蝶.
蝴蝶向雷鳴轟隆的天空飛舞而去,轉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隨後,倒計時到達了零,春雪的視野中宣告著戰斗結束的火焰文字熊熊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