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新的陰謀 第八十九章 故弄玄虛?(下)



喧鬧中,副道師們抬上來三張黑木大圓桌,整整齊齊擺上白瓷碗,每張桌子的正中間放著酒窖里還未開封的糯米酒。

謠傳中蠱的人陸陸續續集了上來,隔著一臂距離,虔誠的跪下了。

韋方怎麼看怎麼覺得別扭:這怎麼像是邪教集會啊?但是他忍著不說,沉了一口氣,看看這道師到底有什麼高招。

一切准備就緒後,跪在香案面前的道師開始唱歌祈藥了:

晝夜交替兮鬼神出

吾持家訓兮清清白白

山神洞鬼慕吾佳才兮

傷病襲來絞心疼

舉頭三尺有神明

蜘蛛造網織神諭

蚩尤、蚩尤

三苗之祖!

子孫禍殃兮岌岌可危

盤瓢、盤瓢

護吾苗胞

救吾離痛兮賜吾靈藥

何處魔物何處去

莫再糾纏惹人嫌

……

韋方聽得津津有味,這歌比起那些流行音樂別有一番趣味。再看那跪著候藥的鄉親,多為孩子們,房東的一雙兒女也在;其中夾雜著屈指可數的婦女,韋方注意到,在一個不惹眼的角落里還跪著一個男人,他正在祈禱著,旁邊站著的應該是他的妻子,肚子略顯弧形,一只手搭在她男人的肩上,另一只手還拿著一根拐杖。

她是瘸子?韋方好奇心有來了,這女人兩只腿好端端的啊,難道是她男人的?

韋方定睛一看,這不是死者的哥哥嗎?為了證明自己的推論,韋方偷偷調查過他們家。難怪這兩個人這麼眼熱!

唱完歌,道師做法了,他拿著一個法器,依次在每個壇子上嘀嘀咕咕,比劃了一陣,就讓病人們排隊來領酒了。這倒酒分酒的活還不是主巫師親自來做的。

韋方苦笑了一下:這就是所謂的做法嗎,這怎麼能解蠱呢?難道他有解藥?那他把什麼時候下的解藥呢?酒壇子都沒有啟封,他又怎麼做手腳呢?莫非,他早就打開壇子,事先把解藥放進酒里了?


韋方氣憤不已:“這道師,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弄虛作假!”他走上前,想要當面“揭穿”道師,誰知,人們早已將巫師圍的水泄不通,韋方臉皮薄,拉不下臉往里面擠,只好站在旁邊聽他們說話:

“哎呀,您真是辛苦了,一大早從趕了那麼遠的路,還沒喘口氣就來做法了。”

那道師唱了半天的歌,嗓子都嘶啞了:“哪里哪里,應該的,應該的!”

有個人興奮的說道:“哎!要是能救下那麼多人,我這三壇新酒沒白釀!再多的酒我也願意出——照您的吩咐,我可是再三小心喲,壇子從地窖里搬出來的時候,手都不敢挨蓋子……哎、哎,今天大家都去我家喝酒,我請了!”

……

韋方傻眼了,這酒不是道師的,是酒家直接從地窖里搬出來的?那他怎麼將解藥送出?難道他是在弄虛作假,騙人錢財?

正發呆,胳膊被人拽得生疼,沒等他發怒,來人開口了——原來是楊局長:“你干什麼呢?找你好半天了。”

韋方趕緊賠笑到:“就來湊會兒熱鬧。”

正在這時,一個人慌慌張張跑來:“出事了出事了!法場上出事了。”

大家一激動,扔下話題全跑去看熱鬧了。楊局長說:“走,我們也去看看!”

法場上,年輕的副道師正跟一個老婦人爭執不休,韋方走近一看,原來是死者向穗穗的母親,她似乎對道師很懷疑,堅持不讓兒子喝手中的酒水。她怒氣沖沖說道:“這麼厲害的蠱你們都能解,那些中蠱死的人,你們怎麼沒救下來了?”韋方心里暗暗叫好,說不定能把道師們的尾巴給揪出來!

誰知那主道師並不慌亂,慢條斯理說道:“這麼說吧,如果把這個蠱放在一個人身上,這個蠱就解不了,但是當那麼多人將蠱毒分開了以後,中蠱的人數雖然增多了,但個人中蠱不深所以就比較好解。”

穗穗娘說道:“既然是被人放蠱的,如果我能找到放蠱的人,我兒子就有救了?”

好大的口氣呵!眾人聽聞,倒吸了一口涼氣,韋方看著那道師,也帶了些許驚色說:“看樣子,你一點都不想讓你兒子吃藥?”

穗穗娘冷笑道:“張田富?我憑什麼相信你?”

被人這樣直呼名字,張道師的臉上掛不住了,他說:“大家中毒都很深了,就算吃了藥也要一陣子才能見藥效,我看你兒子面色發黑,如果再不服藥,半天之內必有禍事。再說就算你找到了放蠱人,她也未必你能給你解蠱。”

穗穗娘問:“為什麼?”

張道師說:“練蠱的人未必會及時煉出解藥。”

穗穗娘嘴快舌利:“你怎麼知道?”

張道師臉色的越來越難看:“話已經跟你說清白了,信不信是你們的事,出了人命別來賴我!”

兩邊陷入僵持了,這人命關天的事,誰都不敢多嘴,只是覺得穗穗娘今天有些反常。旁邊的小媳婦心急如焚:病人的好消息還沒有傳來,這酒水又是目前唯一的解藥,這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究竟該如何是好?

穗穗娘拉著兒子的手說:“這是我唯一的骨肉了,我實在不敢讓他輕易嘗試。”眾人想到入土不久的穗穗,一陣惋惜。也難怪了她對兒子的事太敏感了,不過,一碗酒水而已,喝下去也無害啊,何必鬧得這麼凶呢?

張道師歎了口氣,意味聲長說道:“如果草蠱婆沒有解藥,在取她左腕三寸處取半勺血,也許能解毒。不過這碗酒你們帶走吧,多個打算也不是壞事。”

穗穗娘沒表示,小媳婦林卉接了碗,千恩萬謝扶著丈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