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都築同學,你要送文乃的聖誕禮物決定好了沒?」
午休時間,我被我們的班長鳴子葉繪問了這個問題.
而且她手上不知為何抱了好幾尊土偶.那是要是拿來下咒的嗎?
「啊,這土偶?這是我送給你的聖誕禮物,你要好好珍惜YO.」
鳴子把那土色的詭異土偶,放了一個到我桌上.
「先不管這個土偶,鳴子,你干嘛對我要送文乃的禮物這麼關心啊?」
「哎呀呀,你要問這個?你確定要問?其實啊,這只是我個人對文乃的支援火力——唔嗚!?」
鳴子說到一半突然被打斷.抬頭一看,渾身充滿黑暗氣息的文乃手叉腰站在她身後.她的手牢牢搗住鳴子的嘴,火氣也從那沖天怒發里流滲而出.
「葉·繪——!!」
「呣咕咕咕!呣咕咕咕咕咕!?」
「之前通電話時,我不是千交代萬交代,叫你別多管閑事嗎!」
鳴子被她以拳頭上的指關節抵住太陽穴.
我平常在旁人眼中,大概就是像她這樣淒慘吧……
「你,你也別產生奇怪的誤解喔!」
文乃的指頭對准了我.奇妙的誤解是指啥啊?
「你要送什麼東西給誰,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頂多擔心你又像去年一樣送了什麼奇怪的東西給別人而已!」
「……等等,我是哪時送了奇怪的東西給人?送給誰?」
「就是你去年聖誕節送給我的那個!」
「喔——……原來你是說那個.」
說到去年聖誕節,我因為缺錢缺到不行,在不得已的狀況下只好絞盡腦汁,親手做了一份禮物給她,至於那東西……
「什麼叫做『唯命是從一日券』?你腦袋到底有——沒有問題啊!?」
這下竟然說我腦袋有問題,而且還這麼大力強調.
「那是我跟家康借了印表機做出來的豪華禮券,是世上僅此一張的貴重珍品耶?何況我還舍身相許,這麼好的東西,我覺得你就算再開心一點也不為過吧?」
「高興個頭!你這種貨色是能幫上什麼忙!」
貨色……這句話也是挺過分的.
我當初好歹也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送出去的耶.
「都高巾生了還送人親手制作的禮券,有哪個世界的傻瓜會做這種事呀!」
「可是家康直到現在還拿親手制作的捶背券當父親母親節的禮物喔,他還說他爸媽高興得眼泛淚光.」
「……那根本不是喜極而泣,而是因為別種感傷而落淚好嗎.」
我想也是.
「總之,雖然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過我今年零用錢還不少,禮物一定會好好慎選的,所以不用擔心.」
不過我還沒決定要送什麼就是了.
「我,我不是在說那個!什,什麼想不想要的,那都跟我沒有關系!」
長發散亂的文乃奮力否定.
不繚你究竟想說什麼——雖然我很想這樣挖苦她,不過事情大概會變得更複雜,所以還是算了.
「倒是話說回來,文乃……」
我手拄著臉頰,看著文乃的臉.
「……什,什麼事?」
「你也差不多該放開鳴子了吧.我看她好像無法呼吸,很痛苦的樣子.」
我翹起食指,朝著被她搗住嘴巴的那個人指了指.
而所指的另一頭,是早巳顏面蒼白,瀕臨窒息的班長.
「啊!葉,葉繪——!你振作一點——」
「嗚嗚……文乃……我的小甜心……以後你就將它當成是我……祝你聖誕快樂……」
顫抖的手遞出一尊土偶,班長似乎想在臨終前送她聖誕節禮物.
但是現在送會不會太早了?
贈送土偶可說是非常有創意,但我一點都不想跟她看齊就是了.
「我不要土偶.」
文乃很乾脆地回絕.
「喔喔嗚!?……呃啊!」
啊,她掛了.
文乃讓懷里斷了氣的班長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後突然瞪著我.
「我再聲明一次,我一——點都不想要你送我禮物!然後土偶也一樣!」
「這是親手做的耶,明明很可愛的說——」盡管趴在桌上的班長發出悲痛的呻吟,但文乃沒理會她.
「好,好啦.」
看到我在打壓之下點頭,文乃將頭撇到一旁.
唉……文乃這樣再三叮囑,肯定很在意這次的禮物.
這次的禮物,我可得好好慎選才行了.
「總之先別管這件事了,我們到社辦去吃午餐吧.」
「我不去.」
啥?她說她不去?
「為什麼?」
「這跟你又沒關系,反正你快點過去就對了.」
這真是怪了,平常她都會邊發牢騷邊跟我一起過去的.
是有什麼緣故嗎……?
「喔喔,我知道了,減肥是吧?畢竟過了一個食欲之秋,大家天天吃得飽飽的……」
說到一半,我發現事情不對勁,猛然轉過頭.
「喔……原來我在你眼中是那個樣子?」
她在笑,但全身上下湧出濃濃的怒氣.
「呃,沒有啦,呃……這只是我個人的感覺而已,至於實際如何……」
「所以?你意思就是說我發福了?很好……有意思.」
「等等,文乃你先冷靜,這只是彼此見解有落差,我絕不是在說文乃你胖了——」
「去死兩次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距離平安夜,剛好剩下一星期.
今天的文乃似乎也意識到聖誕節的氣氛,穿的是紅白栢間的條紋小褲褲.
看到巧的背影確實從走廊轉角離去,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從書包里拿出早上做的三明治,掀開保鮮膜並咬了一口,接著銜住三明治拿出藏在抽屜里的某樣東西——
「你——在干什麼呀?」
我被嚇得差點噴掉三明治.
直至剛才還昏迷不醒的好友鳴子葉繪,正對著我這里竊笑.
「什,什麼啦,你看到了嗎?」
「你也真是的,這麼不老實.」
葉繪這下來到我身邊,拿了片三明治放進口中.
「那嗚哈呼哼麼?思哼呼嘻呼哈哼.」
「拜托你先吃完再說話好嗎?」
被我這樣一說,葉繪以高速開始咀嚼.
「呼——多謝款待.倒是你,這三明治里夾的料會不會太多了?又是肉片又是煎蛋又是番茄跟起士,這是什麼組合啊?」
「有,有什麼關系,我喜歡這樣搭配嘛.」
因為我不太擅長料理,隨便搭上自己喜歡的配料,不知不覺就弄成每個份量都莫名巨大的三明治.
「看你最近偷偷摸摸的,想不到竟然是在做這東西.」
「嗚……」
我不由得握起腿上那件打到一半的毛衣.
明明兩個月前就開始進行,到現在卻才剛打到雙袖附近.
照這進度恐怕趕不上平安夜,所以我才決定將它帶來學校打.
「可是啊,你又何必焦急成這樣呢?」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邊忙著打毛衣邊回問她.
「你想想嘛,那張『唯命是從一日券』……」
「嗚……」
「既然有那東西,事情不就好辦了嗎?」
「那種東西是能拿來做什麼?」
「既然他說對你唯命是從,你只要照自己的意思吩咐他不就行了嗎?例如像猛獸一樣!緊緊抱住我!之類的.」
「你你你,你到底在說什麼啦!?」
「噢噢——文乃你想到哪里去了啊?」
一回過神,我發現葉繪正對著我奸笑.
「你該不會是想到什麼色色的事情去了吧?」
「我,我才沒有呢!」
我的臉自顧自地發紅.
「哎呀呀真是的,文乃你的反應實在是好直接好可愛喔.」
「少,少少少少,少羅唆!」
對我這種不擅長與人打交道的人而言,葉繪是個能敞開心胸溝通,難能可貴的朋友,不過就是這愛捉弄人的個性讓人傷透了腦筋.
「難不成是這樣嗎?你跟巧同學像好萊塢電影一樣跨越難關後……『你這窩囊廢!我的裙子全都因為你而糟蹋了!』啪!巧粗魯地推倒文乃!『你干什麼啦!』『羅唆,你這個小母老虎!』兩人開始瘋狂舌吻!『哼,沒用的家伙.你就負起責任,好好滿足我吧!』然後文乃一把撕開巧的上衣……」
「你夠了啦!」
我制止葉繪,不讓她繼續朝錯誤方向鬼扯下去.她的異想天開,我還真是望塵莫及.
「開玩笑的啦.要是你真搞出這種亞馬遜女戰士級的煽情場面,連我這種人都很想跟你斷交.」
「那拜托你打從一開始就別做那種奇怪的妄想好嗎!」
「可是啊,看你這次焦急成這樣,究竟是發生什麼事?」
「咦……」
葉繪還是一樣敏銳.
坦白講,我之所以會急著完成這件原本打算放棄的毛衣,全都是由於昨天那件事.
「……這毫無意義的議題是怎樣啊?」
看著白板的芹澤文乃眉毛抽動了幾下,看起來似乎有點傻眼.
這里是悄悄藏身於私立梅之森學園屋頂,看起來卻又充滿存在感的一問閣樓.而聚集在里頭的人一言以蔽之叫做「宿敵」;要再多做說明的話,就是環繞著同一名男子進出火花的三名女學生.
這是三名戀愛女孩所舉辦的一場小會議.
白板上以粗筆寫了一行字:「第一回該拿都築巧怎麼辦秘密會議」.
「沒錯!對於彼此的真心,我們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了嘛,現在再說些什麼也沒意義.問題在於巧應該要選擇誰!」
突然爬上桌子的千世,像北海道大學的克拉克雕像一樣伸手指著天空.
「也就是說,我們今天就是為了這件事而開會!」
「我一——點都聽不懂你想表達的意思.」
「聖誕節禮物……」
希嘀咕了一聲.
「沒錯,簡單來說就是這件事.」
在桌上盤腿端坐的千世,伸手對著希指了幾下.
希先是點了點頭,接著擦掉白板上的字,重新寫上「各憑本事,為了不讓禮物重複的協商會議」.
「說真的,我們這陣子一直在回避這話題,邊暗自煩惱邊准備禮物.」
「唔唔……」文乃想反駁,不過還是忍下那股憤慨,噤聲不說話.
「……但是,現在發生一個問題.」
希緊接著開口說下去.
「問題……?哪方面的?」
面對文乃的一瞼疑惑,干世以誇張的動作對她點了個頭.
「怎麼說呢……說起來就是關於大家要送的禮物,可能不要重疊到會比較好……」
說穿了就是這麼一回事.
盡管口口聲聲說各憑本事,但這畢竟是一年一度的聖誕佳節,是拉近兩人距離的機會……
要是大家盡心贈送的禮物太過相似,將會分不出勝負.
「難不成……你打算事前商量這件事?」
這下終於理解的文乃,張大廠嘴巴看著千世.
竟然為了這麼蠢的事把我們召集至此……這真是夠了——她心想.
「本小姐還沒想到要送什麼東西,你們兩個呢?」
千世試探的眼神,對著希跟文乃的臉來回打量.
「無,無聊透頂!這種事不到當天,誰會知道嘛.」
表情嚴肅又正經的文乃撇下這句話.
千世跟希聽了,則是目不轉睛地直盯著她.
『雖然早就決定好了,但這麼難為情的事,我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嘛!』
以反為正,以黑為白的文乃語,在兩人腦中瞬間完成翻譯.
「唔——……算了.那希你決定要送什麼?」
「……秘密.」
希則是很乾脆地拒絕回答.
「喂——!你們這麼不配合,我們這會不是白開了嗎!』
「……可是千世跟文乃都沒公開.」
「咳咳……要是沒有人願意先開誠布公,大家永遠都不會曉得呀!」
「雖然你剛說還沒決定,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何不負起責任率先公布呢?」
「本……本小姐是真的還沒決定唷……因為本小姐根本沒親自送過聖誕禮物給其他個……那種東西一直都是爺爺幫人家挑的.」
「你沒送過任何人?從來沒有?」
文乃再三追問,一副無法置信的模樣.
「少,少羅唆!本小姐過的生活向來都只有別人送我禮物,那對本小姐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我也有送過東西給父母親唷!例如捶背券之類的.」
捶背券究竟是有多流行啊?先不管這個,看來千世在與他人交際往來這方面,其實是非常的陌生——一想到千世即使召開會議也要探詢他人意圖,文乃不禁釋懷,這下似乎能體會她這舉動背後的不安.
「呼……」她歎了口氣,仰頭對著天花板.
免去大家在禮物上競爭,這主意也許不壞.
「思,我嘛……最近也算是領了些工讀費……要我買點什麼材料,親手做個什麼東西送他……這倒也不是不能考慮喔.」
文乃以老實卻又拐彎抹角的說法對她們坦白.
「親手制作?比方說什麼東西?」
「這,這我還沒決定啦.」
騙你們的,其實我兩個月前就開始准備了.
……文乃當然是撕破了嘴也不可能這樣招供,只好隨便敷衍過去.
「……喵,」
突然,希點了個頭.
「咦?希,你喵一聲是指什麼意思?」
聽到希那仿佛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反應,干世轉頭對著她.
「……我也要親手制作禮物.」
接著希彷佛想到什麼主意似地頻頻點頭,並緊握文乃的手.
「……謝謝,我會加油的.」
「等,等一下!我們就是為了防止禮物相撞才來這里商量的吧?要是大家選擇的方向一致,不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嗎?」
聽了慌張的文乃所說的話,希笑容以對.
「沒問題,禮物一定不會重複.」並信心滿滿地回答她.
「唔,親手制作……親手制作是嗎……」
千世側目看著兩人的對話,一面發出低哼.
「決定了!本小姐也要來親手做點什麼東西!為了巧,本小姐一定會做出比你們更棒的禮物!」
一宣布完,千世隨即沖出這間組合屋社辦.
「呃,啊——!她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沒問題,千世的禮物一定也不會跟文乃重複.」
文乃雖然忍不住動了怒,但一旁的希伸手安撫她,摸摸她的頭.
那巧妙的力道以及舒適感,讓文乃的臉頰瞬間弛緩.
真是驚人的黃金指,這休戰兵器在中東一帶應該會頗受好評.
「……我接下來也要開始著手准備.文乃,謝謝你.」
大概是看文乃冷靜下來,希隨後也踏著小步離開了社辦.
「欽,等等……哎唷,這是怎樣嘛……」
被她們拋下的文乃,一個人呆立原處.
「哈羅——文乃,你有在聽嗎?」
一回過神,鳴子葉繪的臉就在我面前.
「啊,對,對不起.」
我顧著回想之前那件事,似乎把葉繪的話完全忽略了.
「所以你剛剛說什麼?」
「我剛才說……講真的,你只要用了那張券,阿巧馬上就能輕松到手了吧?」
「這,這種事哪可能辦得到嘛!」
「試試看有什麼關系,反正巧同學自己都說唯命是從了.」
「這不可能的啦.」
葉繪她一點都不了解.
就算他說什麼「唯命是從」,也只是讓我更不曉得該怎麼使用它.
畢竟我又不可能開口要他跟我一起出門.
(何況要是那樣做,咸覺就好像我想跟巧一起約會一樣.)
不,其實我倒也不是不想……
但如今我就算跟他出門,兩人獨處的機率想必也很低.
(早知道變成這樣,我當初就該趁早將它用掉!)
雖說如此,但要我隨便找件事用掉它,也實在是讓人下不了主意.
結果,那張手工禮券就被我收進抽屜里,一直到現在……
(我,我可不是因為珍惜才收藏的喔!)
這種話……我究竟是在跟誰解釋嘛.
何況要是我有那勇氣,又何必這樣偷偷摸摸的准備禮物呢.而且就算在乎安夜前奇跡似地完成這件毛衣,我也沒把握能當面送給那家伙.我深深覺得,自己實在是個死板不知變通的人.
「哎唷,只剩一個星期,葉繪你別再干擾我了嘛.」
語帶歎息的葉繪連聲稱是,隨後就離開了.
沒錯,距離平安夜只剩七天.
無論如何,我都得在那之前完成它才行——
隨後,文乃拿起一個三明治要放入口中……不過卻又擺了回去.
「……巧你這傻瓜,去死兩次……我才沒有發福呢.」
嘴里邊對著那不懂少女心的木頭人發牢騷,文乃全神貫注在與毛衣的奮戰上頭.
「只剩一星期了嗎……真傷腦筋.」
「怎麼了,巧?」
穿著連帽外套並手插口袋禦寒的家康問道.
今天放學一同回家的,只剩我,家康,大吾郎三人,可說是近來罕見的陣容.
「就是關於禮物的事啊.因為不知道該送什麼給文乃她們,實在是讓我傷透腦筋了.」
「送聖誕禮物給女生!?你何時退化成帶有三次元人思想的家伙!」
「羅唆!我們家有三個同年紀的女員工,各方面來說都很難搞啊.」
當然,原因倒不只是因為她們是員工.
「混帳東西!我們只需要移動3D游戲的視角,挑戰CERO這座高聳的山脈!只要有如此熾熱的男于氣概就行了!」
我才不要這樣的氣概.只有像家康這種想在3D游戲里看美少女褲褲的人才需要.
「媽的!死了,當年那個制作服務券當禮物敷衍的男子漢都築巧已經死了!」
看來我真是太傻了,才會跟他這種活到高中還拿捶背券當禮物的人商量.
「雖然我直到去年都只能准備一些簡單的東西,不過今年可不能再那樣下去了啊!」
是的,因為今年的狀況截然不同.
除了乙女姊跟文乃,今年又多了希跟千世.
要是全部送她們服務券之類的玩意兒,那也未免太離譜了.何況我今年手頭比較寬裕,既然去年送得那麼寒酸,今年就算不送高價晶,好歹也該送個有紀念價值的東西來彌補她們.
「所以我想准備一點比較像樣的禮物送她們,不過一到緊要關頭,反而不知道該送什麼好.」
「既然這樣,本大爺就來幫你想個好點子,你等著感動落淚吧!」
「家康的意見就免了.」
「多麼毅然決然的拒絕啊!間隔僅短短兩秒鍾!」
就算跟家康商量,得到的回答一定是模型之類的.
「大吾郎,你有什麼好點子嗎?」
「唔……基本上我不過聖誕節的.」
大吾郎低聲念了一句,讓我跟家康兩人不由得停下腳步轉身.
「不會吧?真的假的!?」
「思……畢竟我幸谷家皈依佛門.雖然不過聖誕節,但一到佛誕那天,倒是會在釋迦像前以甘茶浴佛.」
沒想到在這二十一世紀,竟然還有這種古董級男高中生.
「等,等等等等,去年年底你不是在我們家幫忙做蛋糕嗎!?」
「那時他不是給了你兩盒蛋糕當報酬嗎?啊你帶回家後難道沒有吃蛋糕慶祝一番?」
沒錯,去年聖誕節商戰時,家康跟大吾郎幫了我們家很大的忙.
「思,蛋糕的確是吃了,味道很不錯,我們還將它分給了小學牛徒弟.但在我印象里,那跟一般世俗所謂的聖誕節相去甚遠.」
你們幸谷家也不必貫徹這種禁欲的和風生活吧?
「所以抱歉了,都築.」
「不,你不必道歉啦.」
「好——看來果然還是得靠我——」
「啊,慘了,我要是不快點回去顧店的話……」
「唔,我的練武時間也到了.」
「這次竟然華麗地相應不理!?」
聽著家康的大叫,我一邊盤算著送給另一個人的禮物.
那個人最近好不容易才從感冒當中複活重回崗位,還比以前更加有精神.
不過再怎麼說,她都是那種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就算病剛痊愈,一樣不能輕忽大意.
還有,要送給她的禮物,我已經決定好了.
那東西現在正躺在我的抽屜里等候登場,所以……
「拜托,乙女姊,你可千萬別再突然搞失蹤了喔.」
「她在,做什麼啊……?」
斯特雷凱滋的門口,希正穿著迷你裙聖誕裝站在那兒.
「啊……」
看到我愣在原處動彈不得,她踏著小步往我這里跑來.
「歡迎回家,巧.」
「呃,喔……我回來了.」
希不知為何,一動也不動地盯著我瞧.
那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在等待些什麼.
「喔,呃……」
這種場合,我該怎麼說才好呢?
『妳好可愛!』
……這樣稱贊好像有點輕浮.
『希……你穿得好漂亮.』
這就未免太可疑了.
思,好吧,決定了.
「這,這身打扮跟你很搭耶.」
「……謝謝.」
我仿佛看到希的表情霎地綻放光采.
「所以,你穿成這樣,是在幫聖誕蛋糕打廣告嗎?」
希對著我點點頭.
仔細一瞧,她受凍的臉頰微微泛紅,露出的大腿也比平常還要更加白皙.
「倒是你怎麼會有這件衣服?」
「乙女借我的.」
姊……這玩意你是打哪兒弄來的啊……
「算了.你很冷對吧?先回店里休息一下.」
「……喵.」
於是希發出可愛的叫聲,緊緊跟在我身後.
「啊,巧,歡迎回家～～」
一進到店里,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姊她竟然在主動布置店內.
「姊……你,你是怎麼了?」
我不由得開口問她.
「難得聖誕節嘛,我想若是營造出節日氣氛,也許會有更多客人來;這樣.」
什,什麼!?沒想到她不但擬定了經營策略,而且還著手妝點店鋪!?
經她這麼一說我才想到,穿上聖誕裝的希,或許也算得上是最強的攬客武器……不對,根本就是這樣沒錯.
「姊……你身為店長的自覺終於覺醒了嗎!」
「哎唷～～!姊姊一直都是個店長呀.」
姊鼓起臉頰抗議.
「不,我不要求太多,只要姊你願意留在店里,我們就安心了.」
「巧……」
「雖說助人很重要,我們也希望能盡力幫忙,可是這問店還是只有姊姊在,才稱得上是斯特雷凱滋……我絕不會忘了今天的,姊姊!」
「巧——!你終於明白我的用心了!!」
乙女姊嘩啦啦地冒出眼淚,一面緊緊抱著我.
「哈哈,姊,姊你抱太緊了啦……而且眼淚鼻涕糊得滿臉都是啊.」
雖然眼前的姊弟之情看起來不太美麗,但希還是給予我們掌聲.
總之,這真是太好了.這樣一來,斯特雷凱滋可說是全員到齊.
接下來,就只剩下大家齊心努力,熬過這聖誕節商戰了.
梅之森千世躺在放了大量水果的浴缸里,藉由果實浴治愈一天的疲勞.干勁十足的她,接下來准備絞盡腦細胞來面對那個難題.
既然知道文乃跟希都打算走手工禮物的路線,自己勢必也得擬定相應策略.
「需要由敝人為您准備什麼熱飲嗎?」
不知是否察覺到大小姐的干勁,梅之森家的管家田中——別稱賽巴斯欽——偶爾也叫做葛雷森(隨千世心情而改變稱呼)——不經意地問了她一句.
「思——也好.本小姐想喝點熱可可,幫本小姐弄杯熱一點的來.」
「好的,大小姐.」
恭敬鞠了個躬的老管家准備離開,卻被千世輕聲叫住.
「對了,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請問是何事呢?別說是一件,哪怕是再多件都請您盡管問.」
「思——假設……現在有個A小姐與B先生.」
「A小姐與B先生.」
「然後那個A小姐對B先生……怎麼說,就是對他有點戀愛般的情咸……」
一說出口,千世反而感到渾身不對勁.畢竟在前不久,這份難以言表的情感,才讓她迷失了好一陣子.
如今一旦有了自覺,過去那些曖昧的情感也跟著二有了答案.
戀愛——
盡管在漫畫或動畫里早巳見識許多,千世卻沒想到一旦發生在現實里,竟然會令自己如此方寸大亂,羞得讓她根本不好意思跟鈐木以及佐藤兩名女仆商量.
「沒想到巧周遭的一切,看起來竟然真的變得如此燦爛……」
「大小姐?」
「啊,不,沒事.」
老管家撫著胡須點點頭.
在這當下,他已經猜得到A跟B是什麼人了.
「也就是說,A小姐想把心意傳給B先生,但卻不知道怎樣的方式最好.您的問題是這樣吧?」
「思……差不多吧.」
點頭回答的千世,臉頰已染上一抹紅暈.
「然後啊……聖誕節這時來了……她想親手做個什麼禮物送給他.」
「思……這真是美好的聖夜.A小姐的心意想必能傳達給B先生吧.」
「不,本小姐的話還沒說完唷!關於這手工禮物……該做什麼比較好呀?」
原來如此!?老管家深深點頭.
簡單說,A小姐——也就是千世大小姐,正為了禮物的選擇而苦惱.
「禮物什麼都好,因為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唔嘎——本小姐不要這種有說服力但一點都不具體的答案!本小姐想問的是,有什麼實際上做得出來,而且能讓人目瞪口呆,又與本小……不對,與A小姐相襯的美麗贈禮……」
「要是依敝人的經驗來談……」
老管家侃侃而談,就像是從往日記憶的礦山里挖掘名為回憶的礦石.
「在敝人年輕時……雖然當年還不盛行聖誕節這樣的節日,不過從女士手中接下的各種禮物中最能打動人心的……敝人覺得應該是親手做的料理吧.」
「親手做的料理?」
「是的,盡管不太完美,卻反而更添溫情,因為那是充滿心意的手制料理.」
「唔……」下世低頭思考.這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滿腦子想著要贈送什麼物品,反而讓她忽略了料理這個選項.
不是贈送高價品,而是動手制作料理款待對方.
一想像巧品嘗這生來頭一次吃到的美味,而感動嗚咽的模樣——
這場面似乎還不錯.不只是不錯,而且好極了.
「思,就這麼決定!瓦特,你的意見太完美了!」
「感激不盡.」
老管家心滿意足地點了個頭.看來他似乎有幫上這位害羞的A小姐的忙.
寒冬里溫暖的親制料理!有了這個,就能戰勝那兩人!……應該吧.
要說問題在哪里,就是梅之森從來不曾親自下廚.
「那麼開始准備吧!麻煩你羅,賽巴斯欽!」
您不是在說A小姐的事嗎——如果在場的是女仆鈴木與佐藤,大概會這樣吐槽她吧.但千世沒有選錯人,老管家田中露出會心一笑:
「好的,大小姐.敝人會帶來最頂尖的廚師給您瞧瞧.」
勝負就在平安夜,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在那之前無論如何,得先設法學會制作可口的料理才行.
「慘,慘了……」
我在客廳的桌子前身不由己地屈膝跪下.
現在是晚上,時間剛過八點.
距離先前那感人的相擁,才過了一小時又多一點.
剛洗好澡的希站在身旁,以浴巾擦著頭發.
而我們的眼光,則落在桌上那張便條紙上.
『聽說發生次貸風暴,我去幫大家的忙!——乙女』
雖然關於位置,人物,幫忙事項,紙上一樣也找不到,但很明顯的,她那突發性的助人症候群又發作了.
也就是說,她把先前感人的擁抱忘得一乾二淨,又一溜煙跑出去幫助人.
「話說回來,姊前不久不是還在客廳沙發上看雜志消磨時間嗎!?」
我指著沙發問希.
「……是.」
點頭的希看著牆上的時鍾,然後又回頭看著沙發.
「……我去洗澡的時候,她也還在這里.」
也就是說,她是在我扛著店內垃圾到商店街共用垃圾場扔的時候開溜的嗎?
現在面臨聖誕節,每天都是激戰耶?
距離平安夜,只剩下一星期了耶?
「啊啊啊啊!雖然對姊不太好意思,不過唯獨這次我非把她找回來不可!」
我連忙拿出手機,從通訊錄找出乙女姊的電話號碼.
「……那應該沒用.」
眯著眼睛的希,伸手指向客廳一角.
而躺在另一頭的,是乙女姊那綁了一大串吊飾的手機.
多麼老套的戲碼啊……
「你知道她會上哪兒去嗎!?」
「……美利堅合眾國.」
呃,思,根據那張便條紙審慎推斷,她去的地方的確應該是那里沒錯啦.
不過既然她才剛出發不久,也許還在鈐音車站附近也說不定.
「抱歉,我到站前一趟,你幫我在家顧著電話!要是乙女姊有打電話回家,就想辦法跟她長聊,把她拖延下來.」
我自己也明白這要求很過分,不過此時此刻別無他法.
唯獨這聖誕節,我非得將她留在家里才行.
「……這應該也沒用.」
希拉著我的衣擺,輕聲說了一句.
臉上不知為何帶著歉意的她,這次伸手指向躺在沙發上的雜志.
我的焦點對著那本雜志,盯著上頭的標題.
『便車旅行月刊距月號冬季到來!傳授你搭便車的秘訣!!』
「怎麼會這樣……」
原先跪著的我,這下雙手撐到地板上.希的手擱到我頭上.
「乖乖乖.」
然後就這樣一直摸我的頭.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姊她又不見了.」
我把這事件告訴前來幫忙的大家.
雖說是事件,不過我能說的也跟以往差不了多少就是了.
「虧我看她病剛痊愈,這陣子也很認真做蛋糕,看來真是完全大意了.」
而且哪天不挑,竟然挑聖誕節前夕失蹤.
「不過,她這次是怎麼了?」
文乃率先開口.
「沒想到店長竟然會在這時失蹤.我記得聖誕節不是你們兩人的……」
「算了,既然不在那也沒辦法!」
我大聲說道,蓋過文乃的發言.
「現在也只好連姊姊的份一起加油了.我們只能設法撐過去,並相信這是在支持姊姊助人的行為.」
這也算是一種間接助人.思,我決定當它是這樣.
「所以我們只要照計畫,做出聖誕節用的蛋糕就對了……然後,希.」
「……喵?」
「你的負擔可能會比較重一些,不過我會盡力支援你的.」
「喵,知道了.」
「然後關於工讀費,我們會盡量多發一點給你們的.」
……突然間,我注意到文乃似乎面有難色.
「文乃?怎麼了?你難道不方便嗎?」
「咦……?呃,啊啊,嗯……應該是沒問題啦.」
帶點遲疑的文乃點了個頭.
她該不會是有什麼難處吧?
「我這邊的確是有兩個問題,不過其中一個……只要我加點油應該就沒問題.」
文乃手叉在胸前,嘴里發出低哼.
隨後,她帶點猶豫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起來的紙片.
「這個……原本我還想說能不能拜托你,不過看這狀況應該是沒辦法吧.」
文乃給我的那張紙,上頭寫著「芹澤教會耶誕慈善派對」.
啊,對喔……慘了,這麼重要的事,竟然被我忘得一乾二淨.
「這是什麼?慈善派對?」
梅之森從一旁探頭過來看.
「沒錯,我們家教會每年聖誕節,都會為了募款舉辦派對.」
是的,派對的目的就是募集公益捐款,以及邀請附近孩子參加,送個禮物給他們.
我記得去年其他教會的修女跟文乃,好像還一起演出人偶劇.
「思,我會想辦法幫你們那里忙.」
「真的沒問題嗎?你其實不必勉強……」
「不,我會幫的.」
因為那間教會對我來說,充滿了回憶與恩情.
這種時候要是沒出手相助,一定會遭報應的.
「可是啊,那活動具體來說是在做些什麼?請聲優來開演唱會嗎?」
看著傳單的家康提出他的疑問.
「哪可能這樣搞啦.」
「不然是網路電台的現場錄音,還是教會限定同人志即賣會之類的嗎?」
「就跟你說了沒可能.」
那教會限定同人志是怎樣?
「哎哎——這樣不行.你們難道都沒打算辦個能讓大朋友高興的活動嗎?」
「你喔……我們不是要讓大朋友高興,而是要讓一般的小朋友過得開心啊.」
雖然我個人對家康的某部分計畫也很有興趣,不過要是真的在芹澤教會募款活動上這樣搞,我會被文乃跟奶奶攜手宰掉.
「既然這樣,就讓我來表演手刀劈啤酒瓶吧,這在我們道場……特別是幼年組的少年少女間還滿受歡迎的.」
表情一本正經的大吾郎,提供了一個完全不搭的點子.
「說真的,我們現在毫無頭緒的程度,就算是這種噱頭雜耍也不介意了.」
文乃指尖抵著自己的眉間,無力垂下頭.
「畢竟去年的人偶劇不受歡迎……前年的演奏會又看到小朋友接二連三睡著……」
「不然找個藝人唱歌跳舞怎麼樣?以我們迷途小貓同好會,當然不能對這種助人的活動視若無睹.本小姐梅之森家會全力支援你們!」
梅之森開口了.雖然很感謝她的好意,但這對募款活動而書,可說是本末倒置.
「Alright——各位小貓咪,我們需要的是能帶動氣氛讓小孩投入其中,玩到激怒父母的熱情演出嘛?既然這樣,那就該我上場了.」
自信滿滿的家康向前邁出一步.
「說到小孩就想到動畫,說到動畫就想到我,而說到我就想到……」
「變態.」
「不是傻瓜之類的嗎?」
「……眼鏡.」
文乃,梅之森,希三人依序吐露自己的感想.
「我受夠三次元了.」
看到家康裝哭的樣子,我只好隨便拍拍他的背安慰他.
「你是有什麼好點子嗎?」
「喔喔,當然有了.那個能把小孩帶向無比高潮的完美計畫,就在這里面.」
家康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然後咧嘴一笑.
「這件事,你就盡管放心交給我跟大吾郎吧.啊對了,我還需要你們其他人幫忙,關於這方面就請你們聽從我這同好會副會長的指示.」
「本小姐可不記得有任命你為副會長喔?」
雖然梅之森她們一臉不滿,不過眼前似乎也沒有其他備案.
「呼哈哈哈!接下來是我們倆的時代了,我們走吧大吾郎!」
「了解!……不過家康,自從我的必殺技筋肉破道服上次把新買的制服撕破後,我家人就嚴禁我再使用它.除了這個之外,其他我都能幫你忙.」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那種在聖夜上演男人裸體,殘害幼童心靈的人吧?」
他會不會做這種事,實在是很難講.總之,接下慈善組任務的家康他們,隨後神采奕奕地飛奔而出.真不知道他們是要上哪兒去.
「唉……真讓人擔心.」
我想大家應該都同意文乃的話,但現在還是眼前的事要緊.
於是我們回到彌漫著香甜氣味,名為廚房的擂台上,與鮮奶油展開激斗.
過了一晚——現在是隔天早上.
「呵啊啊……」
打了個大呵欠的文乃,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你還好吧?我看你眼睛有點充血,你該不會都沒睡吧?」
「有睡啦……睡了一下下.」
文乃眯起眼睛,表情看起來很不高興.
真的很抱歉.我的謝意實在比海深,謝謝你們陪我忙到早上.
「我倒是不要緊,不過那邊那個小只的……我看她根本睡死了,那樣沒問題嗎?」
文乃下顎所指的方向,梅之森正趴在那里的客席酣睡.
另外說到希,她一大早就進廚房准備材料了.
「梅之森——?醒醒啊,梅——之——森——」
「思啊……?放心,本小姐醒著……」
既然這麼想睡就別勉強自己了——要是我這麼說,她大概會生氣吧.
雖然口氣欠佳,但其實她們既溫柔又夠義氣,希也從來不曾抱怨.多虧她們的支援,使我不禁覺得,即使在這個緊要關頭乙女姊落井下石,店里也應該還應付得來.
就在這時——
「有人在嗎——」
隨著精神飽滿的聲音,在寒冬里只穿件無袖背心與圍裙的肌肉男出現在後門處.他定在早上替我們送牛奶,奶油以及雞蛋等必需品,鈴音牧場的升田先生.
「喔——真是花團錦簇.即使乙女不在家,一樣有這麼多美女陪伴,阿巧你還真是有一手.」
他邊說些玩笑話,邊為我們的冰箱補充物資,彷佛把這里當成自家廚房一樣.
雖說最近店里的生意終於步上軌道,不過一想到之前生意差時,他不但讓我們賒帳;還體諒我們人手不足,親自搬貨到店內,真可說是我們斯特雷凱滋不可或缺的支援者.
「我看你們今天存量又少了好多啊!為了感謝你們如此照顧,我再多送你們一盒蛋.」
由於正值西點小鋪的繁忙期,所以直到聖誕節為止,他每天都會來報到.
「唔——哎唷——鈐木,再五分鍾啦……搭直升機一定趕得上的……」
「喔——大小姐,你看起來好像很困呐,像這種時候就喝牛奶吧!」
聽到梅之森的夢囈,大叔的手迅速一伸,拿出了一罐牛奶.
「唔,唔唔——咦?你,你做什麼?」
「只要喝了牛奶就無所不能!來吧,手插腰面向太陽l,2,3,喝——!」
出現了,是升田大叔的必殺技「喝牛奶」.
梅之森拚了命將塞到面前的牛奶瓶一口氣喝乾,而文乃跟希也不知為何站到大叔身旁一起乾杯,場面還真逗趣.
據我所知,只要有人跟大叔商量心事,得到的回答永遠都是:「喝牛奶!」而我也多虧這個大叔,從小喝牛奶喝到大.
梅之森滿臉通紅地將牛奶一飲而盡.
「噗哈——還滿好喝的嘛!本小姐這下清醒了!你以後也送貨到我們家來吧!」
「嘎哈哈哈!您在說什麼?打從大小姐您出世前,梅之森家就是我們的老主顧了啊.」
留下爽朗的笑聲以及出貨單,升田大叔隨後開著小貨車,前往下一家送貨去了.
好,接著該換我們工作了.
但在大家喝完牛奶打起精神,正要著手進行晨間作業時——
在這照理說不可能有人上門的時間帶,門卻隨著鈴聲打開了.
全員的視線往門口集中.
「唷☆我回來羅～☆」
隨著那過度開朗且少根筋的招呼聲,進到店里的不用說——
「乙女姊!?」
由於過度震驚,害我手里的一大袋白糖掉到地上.
沒想到昨天才出門的乙女姊,竟然隔一晚就回家了!
「店長!你跑到哪里去了嘛!巧他很擔心你耶!」
「哇,小文生氣了——……不過既然我都乖乖回來了,這件事就一筆勾消嘛～～」
思思,這有什麼問題.
我想我現在不管受了怎樣的屈辱,應該都能面露笑容原諒對方吧.
原來……看來乙女姊還是有聽進我的話,所以回家來了.
「啊,對了,紀念品紀念品☆」
我充滿關愛的眼神,看著她蹦蹦跳跳地沖出店外.
「乙女店長這樣失蹤半天就回家,應該是頭一遭吧?」
思,看來今天就算列為紀念日也不為過.我會記住這一天的.
門鈴再次啷啷響起.
「鏘鏘——!這次的紀念品是這個!」
我的笑臉慢慢朝向那個「紀念品」……
隨後兩眼睜到最大,彷佛連瞳孔都打開,嘴巴也張大到像是脫臼似的.
除了希以外,大家全都僵住了.
「「「「什麼!?」」」」
乙女姊手里提著的東西——
一頭耀眼的金發,眼睛就像藍寶石……那是一名嬌小的少女.
我總覺得,以前好像在哪見過類似的景象.
拜托,快來人告訴我,說這一切都是我記錯了.
「我又撿回來了☆」
乙女姊嘻嘻笑著,伸手敲敲自己的腦袋瓜.
「他叫做克里斯,因為一些因素,所以暫時成為我們家的醫院～～」
被拎住頸根的金發美少女,略帶不滿地抬起一邊眉毛看著她.
「……等等,我好像在春天時看過與這一模一樣的場面.」
文乃嘀咕一句.拜托,別再說了.
「來——克里斯,照我剛剛教你的,跟大家打聲招呼吧☆」
垂下手腳的金發天使像是死了心,「呼……」地歎了一口氣.
她對著我們全員打量一番,接下來慢慢張開嘴——
「……喵嗚.」
隨著一聲頗為標准的英式發音,她跟我們打了聲招呼.
而就連彎起手腕的那個招財手勢,她電沒有忘記.
「對對對——!Verynice!克里斯,CoodJob!」
乙女姊像個指壓師一樣,翹起兩根拇指.
我們只能跟當時一樣,呆立在現場不知所措.
終於升起的朝陽,照耀斯特雷凱滋店內.在這冬日早晨,又有一只新的迷途小貓來到斯特雷凱滋;而距離平安夜,只剩下六天的時間.
氣象報告說,今年聖誕節,似乎會是難得的下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