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這個念頭剛出現在我的腦子里，還沒動身的時候我就已經被發現了。到現在我還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德魯依在叢林里會這麼容易就被發覺。“ “幽浮！”弗郎西斯脫口而出，接上奧多姆詢問的眼神，解釋道，“精神體脫離肉身後，某些感覺幾乎可以無限延伸。看穿你的偽裝對它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原來如此```````”奧多姆呆了一瞬，隨即又苦笑著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當然不會束手就擒，只是他們太強了，我相信自己可以輕松地對付他們中的任何三個，但不是一擁而上。古怪而陌生的禁制讓整個過程簡短快捷到幾乎不能被稱為戰斗，我很快被扭送到他們面前。然後他們在互相爭執了一小會後，開始拷問啟示錄的下落。他們用手指那麼粗細的釘子貫穿了我的，手，腳，還有頭發。一個三大五粗的家伙踩著我的背，加上那些讓我法力全失的禁制，我豪無反抗地被釘在地上。鼻尖散發著腐敗氣味的墓土和抽離法力的痛楚帶來的恐懼當我崩潰，我大聲分辨，告訴他們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啟示錄，而且也沒有見過那個家伙身上有帶著可能是它的東西。“ “我這是在自找麻煩，我不該告訴他們真相。如果我假裝略有保留，甚至只是一言不發的話也不至于他們立刻決定殺我滅口。雖然他們一直在爭論著，但是在這一點上表現得非常一致。帶血的鏽跡斑斑的斷矛頭就要從我頭頂貫穿下來的時候，我不顧一切地掙紮起來，恐怖的慘嚎讓一直沒有說話的幽浮開口了，他說我在撒謊。其他人將信將疑地停下手。他說他有個辦法，都附耳過來。然後```````然後發生了一些恐怖的事情，很恐怖，事實上我並沒有看清楚，只覺得身上一輕，然後一重，壯漢的身體代替了他穿著硬底靴子的腳壓在了我的後背。一個戴著叢林皮帽的頭顱落在我的臉側，然後鮮血和短促的驚呼一起把我淹沒。“ “我當時的樣子一定比你縮在我肚子下的時候狼狽多了。幽浮，也許我應該重新尊稱他為大祭祀。他解除了我的禁制後的第一句話是，你真是遜斃了。“奧多姆忽然忍不住笑起來。”當時的我按照我的種族來說充其量只是個和你年齡相當的毛頭小伙，就這麼嘲弄的一句話就讓我的勇氣瞬間回來了，我來不及喘平氣息就質問他為什麼會和他們同流合汙，還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他沒有回答，卻說我不是讓你到翡翠綠龍那里去嗎？為什麼又要跑回來。你差點讓我功虧一簣。這時候我才明白原來一切他都早有安排，但是這不能解釋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開始追問他，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啟示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面對我接連不斷拋過來的問題，他沉默了一會，卻說，你有權利知道真相，不過，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的。“ “他不是不想解釋，只是他的時間不多了！”弗郎西斯低聲插嘴道。“精神體狀態並不能維持多久。“ “也許，我是說也許，你是對的。”奧多姆說道，“可是這不是掩蓋事實的理由。這麼多疑問他卻只是在消失之前輕飄飄地拋下一句，你不是唯一一個質疑的人，代我向枚菲爾問好，然後離開這里，永遠別再回來了。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我離開，這些自稱眾生之門的家伙不是已經全被他象碾螞蟻一樣解決掉了嗎？直到在森林以北找到我妻子的時候才知道事情沒有結束，自己離開那里的第二天就榮登通緝名單的榜首，自然神教的通緝名單。作為一名頂級的德魯依，在叢林里逃自己人的追捕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我可以輕易地擺脫他們，或者帶他們兜圈子。他們永遠只能跟著我的腳步走，卻抓不到我，甚至連我的尾巴都看不見。但是無論如何，森林再也呆不下去了。” “離開森林一路向北的我並沒有從麻煩中擺脫，人類王國聯盟的官方通緝名單，刺客工會的必殺名單，當然也缺不了只要有利可圖就什麼事情都能參合一腳的盜賊工會，因為懸賞我腦袋的暗花累積到了五百萬金幣，這還只是明面上的數字。很有趣，不是嗎？最有希望成為下任自然神教大祭祀的家伙打敗了邪惡的亡靈法師還有罪大惡極的奴隸販子們，成為整個大陸的眾矢之的，賞金獵人們眼中巨大的財富，衛道士欲殺之而後快的惡人，盡管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惡行，值得他們如此看重。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有什麼問題嗎？“ “好了，拆白黨的故事已經接近尾聲，這個故事一點也不有趣！告訴我，你想要我做什麼。“弗郎西斯看著他，微笑有點僵硬。 “什麼？” ”我不是白癡，你看起來也不是。可是，為什麼要向我透露這些秘辛？陌生人不會是秘密最好的傾聽者，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話。一個把我揍到兩天下不了床的家伙忽然和我象老朋友一樣講起他那些匪夷所思的悲慘的的故事，這並不能打動我。你一定是別有所求。我說得對吧？“弗郎西斯的眼睛細眯起來。“艾斯特爾。或者我應該稱呼你為，黑暗挽歌。” 氣氛古怪起來，兩人都沒有再出聲，只是表情各異地看著對方。相互對望良久。安靜來得有點突然。月光如水一般從洞口傾瀉出一窪銀亮。獨角獸在外面不安地打著響鼻，來回走動的身影把這窪清泉般的光斑撥弄得明滅不定，一如此時洞內兩個相持著的人的臉色。 吉安娜似乎被吵到了，夢囈了幾句，挪動了一下腦袋，側過臉，睡得依舊很深。弗郎西斯的手借機從她脖子下抽了出來，舉在空中遲疑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放在她的頭上，把她亂蓬蓬的頭發理順了一點，指尖感受到她平穩綿長的呼吸，心態平靜了一些，再次轉過頭的時候，臉色的已經緩和很多。 奧多姆臉上的皺紋象水波紋一樣歡快地抖動起來，他在笑。 “你知道我？“ “恐怕整個大陸不知道你的人屈指可數。史上頭號叛教者艾斯特爾，屠殺了人類出使精靈王國的使節團，破壞了兩族唯一一次和談的機會，然後叛出了自然神教。叛徒的典范，殺戮的化身。不是我誇獎你，你的事跡實在是前無古人。關于你的通緝布告貼得到處都是。“弗郎西斯的話語和他的臉色一樣冷。 “呵呵！原來他們數落了我這麼多不是，謝謝！不過，你的誇獎讓我的失敗感更加沉重。不是我想長篇大論，我本以為，你會在我說出那番神的言論的時候就認出我呢。你對此沒有質疑的態度忽然讓我有了傾訴的欲望。不用緊張，我沒興趣說一些冠冕堂皇的假話讓自己看起來顯得正派。我告訴你的都是事實。“ 弗郎西斯手伸進自己的懷里，眼睛盯著他。 “其實，你不用這麼劍拔弩張的，我沒有惡意。“奧多姆任由他戒備著，只是輕笑著，攤開了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 指尖觸到了一根卷軸，弗郎西斯卻猶豫了一下，臉色變幻數次，手頓了頓，輕輕抽出來。什麼都沒有。“我不在乎你說的是不是事實，也不在乎有多少個勢力在要你的性命。這些都他媽的和我沒有關系，我只想知道，你說這麼多，到底想要干什麼？“ “看來我現在說什麼都于事無補，你不信任我。我說過，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請你幫個小忙。“ “我知道，你要想殺我的話，我現在已經是肥料了。可是你要我幫的小忙可能比直接殺了我還要麻煩百倍！我有不好的預感，你會讓我卷進一大堆麻煩里。你最好別告訴我，有個家伙告訴你一個在這里等一個可以改變你命運的家伙出現這種狗屁不通的預言。“ “當然不是``````我只是出于某些困惑想要``````“ “那麼是什麼讓你困惑？"他搶聲道."我毫無法術和斗氣波動的身體？破魔屬性讓你差點變身失控的黑劍？還是門口那頭呆笨的畜生？“弗郎西斯指著聽到里面越來越高的話語聲而重新把頭探進來的獨角獸說道，”我生來就魔武雙廢，劍是從路上檢的，獨角獸是他的，這些都是好東西，如果這些讓你感到困惑的話，很遺憾，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因為對此我比你更困惑。“ “事實上，這些跡象是我救你的原因，但是不是全部。我困惑的不是這些````````“奧多姆微笑著說道，“知道嗎？我忽然對你有了一個想法，一個有趣的想法，也許我們應該更加直截了當一點。” “唔```````“慵懶的低喃打斷了奧多姆的話語，吉安娜動了動腦袋，脖子下失去了弗郎西斯的手臂，讓她的腦袋往一邊埋去，似乎被自己卷起的頭發碰到了鼻子，她響亮地打了個噴嚏，慢慢地將眼睛撐開了一隙，忽然象是被驚醒似地，腦袋豎起，大睛圓睜，”安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