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四大疑案(4)



然而,後金天命五年(明泰昌元年,1620年),汗宮中傳出了大貝勒代善與諸貝勒、大臣奉努爾哈赤之命對天盟誓的消息。


代善誓曰:“因我不恪守汗父教導之善言,不聽取三位弟弟一位蝦阿哥之言,誤聽妻言,以致喪失汗父交付之大政……日後若仍以是為非,以善為惡,願受天地譴責,不得善終。”


眾貝勒誓曰:“……此後,立阿敏台吉、莽古爾泰台吉、皇太極、德格類、岳托、濟爾哈朗、阿濟格阿哥、多爾袞、多鐸為和碩額真,為汗之人,受取八旗之給與,食其貢獻。政務上,汗不得恣意橫行。汗承天命執政,任何一位和碩額真,若欲為惡,擾亂政務,其余七位和碩額真集會議處,若該辱,則辱之,若該殺,則殺之。勤于政務公正為生之人,即使治國之汗出于一己私怨,欲亂行降革,其他七旗之人對汗可以不讓步。”


代善的太子之位,竟已被廢黜了。


為什麼?


鐵幕的神秘,愈益引起人們強烈的好奇和關注。《滿文老檔》半遮半掩揭開的一角,其他官書流露的只言片語,民間捕風捉影的猜測,合成了一種沿襲數百年的傳言:


代善是一個才疏學淺、放蕩不羈、狹隘自私、碌碌無為的“尋常庸夫”。


他竟與自己的繼母、汗父努爾哈赤第二個大福晉富察氏有染。


富察氏兩次送飯給代善;一日三番差人到代善家;代善來汗父家宴會議事,富察氏打扮得花枝招展,一雙媚眼火辣辣地盯著代善看。


他竟與父汗爭宅。


遷居薩爾滸時,努爾哈赤劃定了諸貝勒的宅基地。宅基地整修好後,代善以己地比父汗既寬又好,請父汗居住。努爾哈赤遂下令與大貝勒代善換地。代善卻認為父汗之地過于狹窄、不易裝修,想重修己子岳托之地,于那里建造府宅,而指使三貝勒莽古爾泰不經過其他貝勒大臣,直接向汗父奏准發一千役夫重修其地。岳托之地二次整修完工,代善又以此地更好,再請汗父居住。努爾哈赤看後決定,將自己原修之地給代善,代善之地建大衙,自己居住岳托之地。于是諸貝勒大臣又撥役夫千名,三修岳托之地。三處府宅完工後,代善卻使二貝勒阿敏向汗父透露:他嫌汗父賜己之宅窄小,不要,欲居他處。努爾哈赤道:“既如此,我仍居原地。你若舍不得你看中的好地,即帶家眷搬去住吧!”重新將岳托之地賜給了代善。代善又想沽名釣譽,又不願實際作出一點犧牲,反而借此多占便宜,斤斤計較,反複無常。


他聽信繼妻讒言,虐待前妻之子碩托,只將老弱奴婢分給碩托。


他甚至執意斬殺親生之子。在碩托涉嫌逃往明國、未明真相時,便屢次乞殺碩托。後又誣陷碩托與己妾私通,五六次跪乞父汗努爾哈赤,說:“若事不屬實,則殺妻。若屬實,碩托萌奸宄,行悖亂,可將其交我,我當殺之。”


事實是碩托受到了誣陷。


以上種種,使努爾哈赤大怒。


代善炙人的地位、權勢、威望,卻使諸貝勒大臣畏懼。努爾哈赤痛斥代善時,諸貝勒大臣皆沉默不語,窺測代善臉色。


努爾哈赤益怒。


莽古爾泰貝勒上前道:“汗父之言誠是。我等諸弟、子及國內諸大臣皆畏懼兄嫂……”


努爾哈赤道:“既如此,為何諸貝勒大臣皆不言語?”


莽古爾泰道:“我乃代表眾人而言。”


努爾哈赤暴怒,厲聲道:“爾等諸貝勒大臣窺測大阿哥臉色,竟一言不發,究竟安的什麼心!如果認為我和莽古爾泰說的不對,皇太極、阿敏、達爾漢蝦,你們可對天發誓。你們發了誓,我們自會認錯。如果你們不想發誓,為什麼還坐在大阿哥一邊!”


皇太極等三人立刻倉皇起身,站到父汗一側。


代善孤身一人,附伏在地,震顫不已。


空中如同滾過了悶雷,努爾哈赤的聲音隆隆作響:


“先前欲使大阿哥襲父之國,故曾立為太子。現廢除太子,收其軍政大權,將其專主之僚友、部眾盡行奪取!”


然而,代善果真是一個才疏學淺、放蕩不羈、狹隘自私、碌碌無為的“尋常庸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