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漢人第一權臣



李鴻章可謂是中國近代最重要的外交家。外國媒體評論道:“只知李鴻章,而竟不知有清朝廷。”


漢人第一權臣


1870年,天津接連發生幼童迷拐案。城內一時謠言四起,認為天主教所辦育嬰堂專用迷藥誘拐兒童,將其挖眼剖心以制西藥。6月18日,當地民眾捕獲了匪徒武蘭珍。據武所供,迷拐幼童正是使用法國教堂提供的迷藥。此訊傳出,城內百姓群情激憤,紛紛到法國教堂門前示威,聲討殺人者。迫于壓力,育嬰堂的修女們同意民眾入內巡查。21日,法國領事豐大業率書記官西蒙持槍闖入三口通商大臣衙門。通商大臣崇厚見勢不妙躲入後堂。豐大業趕往教堂途中,路遇天津知縣劉傑,開槍將其射傷。豐大業的強盜行徑激起民眾的強烈不滿。他們將豐大業和西蒙當場打死,其後又沖入法國教堂,打死兩名神父和十名修女。四名法國男女、三名俄國人和三十多名中國教民也在著情激憤中被打死。人們對帝國主義列強久壓的怒火一時間迸發出來,將法國領事館砸毀。此即近代史上轟動一時的天津教案。


法國駐華公使羅淑亞立即通電總理衙門,同時命法國軍艦在大沽口作好戰爭准備。清政府急令直隸總督曾國藩前往天津處理教案。曾國藩深知此行凶多吉少,臨行前立下遺囑,命家人准備楠木棺材一口。由此可見事態之嚴重。曾國藩到天津後,對教案“元凶”作出嚴肅處理:將天津知府張光藻、知縣劉傑充軍黑龍江,十五人處以極刑,二十一人流放。這一處理,使曾國藩招致了賣國賊的罵名,弄得他“內疚神明,外慚清議”,好不尷尬。正巧新任兩江總督馬新貽遇刺身亡,清廷給曾國藩找個台階,令其回任兩江;同時任命李鴻章為直隸總督,處理天津教案。


李鴻章接手前,專門拜會了老師曾國藩。曾國藩憂心忡忡地問李鴻章:“你准備如何與洋人交涉?”李先是謙虛一番:“門生正要向老師討教。”然後道:“與洋人交涉,我首先要同其打起‘痞子腔’。”曾國藩怒道:“‘痞子腔’怎麼打法,你倒打給我瞧瞧?”李鴻章道:“門生信口胡說,望老師指教。”曾考慮良久,道:“關鍵在于‘誠’。洋人也是人,只要以誠相待,一定會令其感化。”李答曰:“諾!”由此可見曾、李二人在外交策略上存在很大不同。曾國藩一味同外國人講道理,結果適得其反。李鴻章卻又是打“痞子腔”,又是拖延,又是尋找調解人,外交手腕靈活多變。李鴻章的“痞子腔”倒是在外交場合為自己贏得了尊嚴。1897年,李鴻章接見法國公使施阿蘭。施阿蘭少年得志,根本沒把李鴻章放在眼里,態度非常傲慢。兩人交談幾句後,李鴻章突然問道:“閣下今年貴庚多少?”施阿蘭一愣,告訴李鴻章自己的年齡。李鴻章大笑道:“你和我的孫子同歲啊。我在巴黎曾和你祖父談得很投機,不知你是否記得?”施阿蘭討了沒趣,此後見到李鴻章總是十分恭敬。

李鴻章到天津後積極進行外交斡旋,希望英駐華公使威妥瑪充當調解人。李鴻章對威妥瑪說,豐大業兩次向中國官員開槍,顯然事端由其挑起。駐華外交官公然向中國官員開槍,絕無先例,曾國藩處決殺人者的裁定最公平不過。至于法國人提出的張光藻和劉傑應為豐氏抵命,也無道理。劉傑確為豐大業槍擊致傷,然殺豐大業的人卻非張、劉二人。


命運之神眷顧了李鴻章。當時正值普法戰爭時期,天津教案後不久法軍于色當戰役中慘敗,法皇拿破侖三世也被普魯士軍隊俘虜。法國在歐洲大陸的霸主地位岌岌可危,因此希望早日完結天津教案。清政府正法案犯二十人,發配二十五人;向法國賠償白銀二十一萬兩,賠償被害人白銀二十五萬兩;派三口通商大臣崇厚作為特使親赴法國道歉。天津教案到此完結。


天津教案是李鴻章政治生涯的又一轉折點。不久,清廷命其兼任北洋大臣,他從曾國藩手中接過了漢人第一權臣的指揮棒。一位英國外交家在1883年這樣說:“總理衙門不過是李鴻章天津衙門的下屬機關罷了。”